暗室逢灯(3 / 4)

以特意过来,想去院子寻她的。

这里还未有商铺入驻,是条狭窄的空巷子,短短的,只有小几十米长,两旁的木门全紧闭着。

望见彼此的瞬间,两人同时都止了步。

一个停在街头,一个停在巷尾。

透明伞面一层朦胧的湿,伞下一双眼,在那时候恒久地平静。

她从情绪的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

执念放下了,再深的渊源也都不过如此了。

许织夏重新迈开了腿,一步步过去,没有装作视而不见,而是走到了许轻苑面前。

她把伞撑到两人之间。

许轻苑眼中浮现喜色,她刚刚有所顾及才不向前走,怕她感到被逼迫再躲远,但她主动相见,她悬着的心一松。

“夏夏。”许轻苑笑着唤她。

许织夏回望着她。

她真是个很清瘦憔悴的女人。

厚妆上脸时,本色都被压在了底下,还能装一装,但面容一素,原貌就都暴露出来了,五官无疑是完美的,圆眼琼鼻,却没多少气色,敛着细纹,暗沉不堪。

许织夏细细看清楚她的脸。

原来她年复一年等着的,在记忆中模糊了十七年的人,是这副模样。

“您在盛家,过着看人眼色日子,不好受吧?”许织夏温和地问,不能否认,她对这个人还是心有怜悯的。

亲生女儿终于愿意开口和她说话,许轻苑瞳眸顿时湿润,蕴含起了万千感慨:“无所谓,妈妈现在找到你了,那些都无所谓。”

许织夏不再看她的脸,耷拉下眼睫,声音低下去:“不要她了,为什么又要找她呢?”

第三人称迅速将疏远和淡漠扩散在两人之间。

许轻苑触电般颤了下,随即就慌了,双手握住她肩臂,急声道:“不是,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只是想……”

“可她一直在等你。”许织夏截住她话。

她垂着眼,视线落在许轻苑深深的起伏胸口,而自己却是心如止水:“她以为你会回来接她的。”

在许轻苑慌张不安的目光下,许织夏缓缓抬回起脸,眼中闪着晶莹,不知是眼珠子自身的清透,还是有了丝水光的缘故。

不是委屈的情绪,而是愧疚。

再出声,她含着似有若无的鼻音。

“——所以她从来没有叫过别人妈妈。”

潮湿的青石板上泛着光,许轻苑手指收紧,骨节都白了,眼眶里泪水打颤。

许轻苑抖着指尖,对待珍宝般,小心去摸她的脸:“妈妈就是来接你的,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是您说的,要她跟心眼好的人回家,她有乖的。”许织夏安静地放轻声音:“也可能她五岁的时候,就在街上死掉了。”

听见死掉两个字,许轻苑的脸颊瞬间滑下两行泪,她张了张嘴,但发不出声。

许织夏吸上一口气,最后发自内心说了句:“总之,谢谢您生了她,她不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她的选择不言而喻。

“夏夏——”这一声许轻苑几乎是喊出来。

许织夏淡然地微笑:“我叫周楚今。”

许轻苑心间一阵刺痛,喉咙哽着,似咽了口碎玻璃。

许织夏把伞柄轻轻塞进许轻苑的手里。

往日的画面在她眼前重现——小女孩孤零零站在漆黑的胡同里,看着母亲将手上的伞,留在她的鞋边,转身离去。

终到今日,是她退开身,在如丝如雾的烟雨中,向前走去,从此再不与自己较劲。

许织夏不知道许轻苑如何了,她没回头看,也没去零食铺子,而是原路返回。

她低着脸,慢慢走在空静的巷子里。

走不远,面前一道颀长身影,拂面的雨气被遮住了。

许织夏仰颈,看见了他。

他一只手揣着裤袋,一只手撑着把伞在她头顶。

纪淮周勾起唇,不显山不露水:“零食没买着,伞还弄丢了?”

许织夏扇着睫毛,过几秒,笑意缓缓从眼底溢出到了眉梢,伸手去拉住他的袖子。

“哥哥,我们回家吧。”

他心照不宣地笑了下:“嗯。”

上回她拉着他掸尘,结果自己跑去玩了,自那天纪淮周便预约了保洁公司,把他们的房子里里外外都清扫过,也通上了水电。

那两张周清梧当年重金定制的小叶紫檀床,是越久越有光泽了,放百年都不会坏。

只是空了四年,没有床垫。

许织夏在那间朝南临河的水阁,雕花木格窗开着,窗前一张胡桃木长桌。

她臀部倚着,手心支在桌,四处望望,又回首看看窗外水面之上迷蒙的烟雨。

第一次来棠里镇,见到他,也是在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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