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受到一通责罚,可没想到卫纪黎心情高兴,竟是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管家拉着他小声吩咐:“往后啊,再收到果子什么的,可要好好保存。”
小厮不理解:“大人刚刚不是把那些果子扔了吗?现在怎么又在吃了?那都摔成那样了……”
管家敲了他脑袋一下:“大人的事你别管。”
*
皇宫内
平日里最受皇帝欢心的杜德英现在已经不在他跟前伺候了,皇帝将他调去了别处当值,而此刻伺候在他跟前的是另外一位老太监。
那人是太子的人,大家称一声黄公公。
虽说之前废太子的传言闹了很久,但是最近太子入宫的时间越来越多,父子两看起来亲密无间,就像从未生过嫌隙一般。
“父皇,您说这卫纪黎回来这么多天了,也不进宫,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赵韫站在殿中吐槽,“儿臣听闻他回来后,先是操办沈将军的后事,比沈家自己人还像个主人,然后又是装修府宅,甚至还把府门上的牌匾换成了长平侯府。”
“他可真沉得住气……”昭平帝最近被噩梦搅得形同枯槁,叹了一口气,“去宣他进宫吧。”
“朕知道,他是在等朕给他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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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是个明媚的好日子。
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步入宫门,少年身姿挺拔,步态从容,一身靛蓝色杂宝纹织银锦袍,玉带束腰,广袖盈风,头上的小玉冠在阳光中清透明亮,乌黑浓密的长发垂落于肩头。
他今日穿的不是官服,而是世子朝服。
宫门两旁的宫人全都垂下了头,齐声声唤的是“世子殿下”。
卫纪黎一路畅通无阻,随着内侍官进入了金銮殿。
殿中的龙椅上,昭平帝看到少年进来,少年俊美无涛,宛如神祇,将刺眼的阳光挡在了身后。
有那么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黎长缨在向自己走来。
他情不自禁开了口:“很多年前,黎长缨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朕就在这殿中,那时候他以兰陵王二公子的身份主动请缨,愿领兵出战,驱逐蛮夷。”
“从此,一战成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卫纪黎站在殿中央,安静地凝视他,听他继续说。
“那时候,长安流传了不少关于他的美言,甚至还说有龙阳之好的父皇喜欢他。”
“可我知道一个秘密,父皇多年前临幸过一个江湖女子,那女子仇家不断,兰陵王为了保她与她腹中的孩子,将她接回了府中,后来那女子生下了一个男婴,就是黎长缨。”
“父皇薨之前,一心想要将皇位传给他,可惜他不要,最后父皇只能传给我,甚至在传位给我时,还给我下了一道圣旨,让我不得谋害兄弟。”
“呵呵呵……父皇可真是偏心呐!”
卫纪黎在这时幽幽出了声:“既如此,你为何敢违抗圣旨?”
他甚至连敬语都没说。
“朕岂敢违抗先帝圣令?你父亲之死,与朕无关。”
卫纪黎嗤笑:“无关?陛下将我与母亲接入宫中,待我爹身死的消息一传回来,就立马下令诛杀我们,这叫无关?”
“此事真的跟朕无关,当年把你们接入皇宫,是为了制约他。”
卫纪黎站在殿中,逆着光,脸庞阴暗不明:“那陛下想杀我们又如何解释呢?”
“这……”
昭平帝看着下面的年轻男子,曾经这是他最喜欢的臣子,他多么想拥有一把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刀,可惜……
“司檐,朕当年见你时,你还不及朕肩膀高,转眼间你都长得比朕高了……”
“你不要怪朕狠心,当年允安王走来跟朕说,黎长缨此次出战绝对回不来,让我早做准备,所以朕把你们接入了宫中。”
“但黎长缨的死,我是半点不知情。你爹是战神,大昭需要他对抗南越,我就是再不顾及先帝的遗诏,也不会派人去杀他。因为我知道,他根本就不屑这个肮脏的皇位。”
“只有我这等俗人,才会拼了命地争夺它……”
卫纪黎闭上了眸,似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良久,才启唇:“十二绣楼呢?明义堂呢?我们只是想安静地生活,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昭平帝道:“若你们真想安静生活也就罢了,可是你们与明义堂暗中勾结,意图谋反,朕如何能够放任不管?”
“谋反?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谋反了?”
昭平帝指着他说:“昭平十三年,桂川一战,沈家军被困泸关,出现了一批神秘人物相助,才使得那场仗反败为胜,沈月微回来后并没有告诉朕这件事,但朕的密探能查到。”
“明义堂不仅有粮草,还有武力,舵点更是遍布江南,难道不就是为了后面谋反所做的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