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跟往常一样,胡小郎君赶着车进城,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
这回他们并不打算在云阳久留,因此也不着急去找房子,在客栈歇息几日,再打听打听消息,定下下一个目的地就好。
娘子也说了,健王如今不一定在剑州,得先搞清楚建王在何处,才能把玉玺送过去,完成九贤公主的遗愿。
胡小郎君找的这家客栈还不错,朱门白墙,新瓦高梁,里面客人不少,出入往来皆衣冠楚楚,不少人也牵着骏马,马身上还饰有金色的杏叶形攀胸,十分神气。
如今不缺钱,胡小郎君要了间上上房,三人安顿下来。
“宁宁,晚上要烧鹅吗?”
“客栈里的厨房,不太方便。”
至于是怎么个不方便,胡小郎君也大约能想到一二。
“那怎么办?”
“好好,我跟你说,等到夜深了,我们两个出去外头......”两个人脑袋凑在一处,嘀咕起来。
顾娇看着他俩,也不管,只在窗边坐下,透过雕花窗格,可以看到楼下来往的人群。
云阳城算不得大,因在离荒川河不远,交通往来十分便利,因此往来客商不少,商业也称得上繁华。
也许因为战火还未烧到这里,云阳城中仍是一片安宁景象。
街上店铺林立,行人如织,有小娘子在街上买了果子,捻一块放在口中,甜甜一笑。
没有砍掉头颅的利刃,没有东阳军凶神恶煞的面孔,没有痛苦哀嚎,没有悲泣惨叫,没有熊熊烈火,没有鲜血淋漓。
顾娇回想起在京城看到的一切,垂下了眼睛。
战火,迟早也会烧到这里吧。
从京城一路行来,顾娇早已察觉出异常。
真龙即将陨落,天下易主,大顺摇摇欲坠,天地异动之中,各路妖魔鬼怪,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建王,把玉玺交给他为好。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宁宁与胡好好两个拎着大鹅,偷偷摸摸出去了。
待到天快亮时,两人回来,胡好好脸上熏得黢黑,宁宁摸出一个油纸包放到案几上,打开一看,油润多汁,皮脆肉厚,正是她念叨过很多遍的烧鹅。
“娘子快吃,我跟好好都尝过了,可好吃啦。”
顾娇笑了笑,拿了一块吃了,果然美味。
两人还沽了酒回来,三个人一口酒一口鹅,很快就把一只大鹅吃完了。
吃下最后一口,胡好好舔舔手指,意犹未尽道:“烧鹅果然好吃,就是难做了点。”
宁宁看她一眼,道,“好好快去洗脸吧,又是油又是灰的,都变成花猫儿了。”
“呀!”
胡好好起身摸了摸脸,一手黑,忙不迭去打水洗脸了。
好在上上房洗漱用的热水,伙计们都会送到房门口,好好将水拿进来,一边洗脸一边道:“说起来,我在外头,听到一件趣事。”
“这云阳城中,有个极灵验的神婆,说是可断凶吉好恶,无有不灵。”
“听说那神婆自称东仓君,我听着,总觉得,有点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宁宁好奇道。
她把脸儿洗净,回头看着宁宁,狡黠一笑。
“有大鹅的意思。”
“怎么说?”
宁宁来了兴趣,她自觉烧鹅的手艺还需改进,正是需要多多练习的时候。
原来,这云阳城中,有一个铁口直断的周姓神婆,因十分灵验,信徒颇多。
但她在做神婆之前,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孤老婆子,因为夫死无子,无人赡养,可说是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好不容易熬到五十几岁,已是活不下去,要去街上乞食而生了。
突然有一日,这老婆子不知在哪里发了财,吃喝不愁起来。虽然说不上生活奢靡,但家中总有饭菜,身上总有新衣。
有人觉得奇怪,去找周姓老妪说话,问个凶吉,她竟能说得十次九中,让旁人啧啧称奇。
一传十,十传百,自那以后就常有人去找她,问过后也有谢礼,日复一日,老婆子渐渐富足,再不像从前那般,沦落到几乎要去乞食的地步。
“不过,自从周婆子日子过好以后,她的左邻右舍就时常丢东西。”
“丢东西?”
“是呀,丢的东西不多,或是一点米面,或是一匹半匹麻布,或是一两百钱。虽说都不是大数目,但这样长年累月的丢,谁也受不了啊。”
胡好好讲得绘声绘色,“因为都说周婆子灵验,所以邻居就去她家里,想问一问自己丢的东西到哪里去了。宁宁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邻居丢的东西,全在周婆子家里呢!”
“呀!”
宁宁十分捧场,如果胡好好是个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