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溪真人死了。
紫溪观乱成了一团。
在重阳殿下面,还有五六重大殿,而前来烧香的民众,多数只在三清殿烧完便走,并不敢随意往山上走。
即便如此,在三清殿前,还是能看到山顶上的重阳殿在大火中熊熊燃烧,随后墙倒柱裂,整个大殿都崩塌了。
信众们吓得半死,纷纷尖叫着往外逃离,也有抓着殿门吓得走不动的,也有跌倒伤了腿脚的,也有吓得蹲地嚎哭不止的。
因前来烧香的多数都是女子,一时哭声四起,紫溪观中的道士们,有三五人回过神来,忙着引导信众们从山门出去,也有十来个人拿了水桶往上走,想去救火。
然而他们最多上到第三重大殿,就不敢再走上去了。
不断有燃烧着的碎石瓦砾从山顶滚落,离重阳殿最近的老君殿就不说了,早一并烧了起来,再隔一重的纯阳殿也受到了波及,被落下的滚石碎片砸坏不少窗户墙壁,好在重阳殿与人多的三清殿相隔甚远,即便偶有烧着的木头落下来,也在半途就被其他宫殿挡住了。
正在一团混乱之时,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一声清啸。
朱雀的现身,宛如神迹。
神鸟之美,震撼人心,让人不由得恍惚失神。
待回过神来,已经俯身下拜。
似乎所有的慌乱无措,都在那一瞬间消失,朱雀身上金光四射,如日悬空中,连观内的道士们,都不自觉虔诚叩拜,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有几个同门,在看到朱雀的刹那间消逝如烟。
朱雀离开后,人群都仍沉浸在震惊之中,没有人敢抬头,也没有人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道:“刚才那个,是什么?”
“是凤凰吗?”
“不是吧?凤凰是五彩的,刚才那个好像是火凝成的。”
“是朱雀!”
“紫溪真人果然是真神,连朱雀都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有好几个妇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若是仔细听了,便能分辨出她在念叨:“真神保佑,真神保佑。”
但很快就有人察觉出了不对。
“可是朱雀为什么要烧重阳殿?”
“是啊,不止重阳殿,好像把山顶那一片都烧了,老君殿也没了。”
“紫溪真人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真人怎么不见?”
民众们疑惑起来,怎么想都不对劲。如果是紫溪真人召来的神鸟,神鸟为何要降下如此大火,几乎烧了半个紫溪观。
难道说,神鸟不是紫溪真人召来的?
刚才是谁神神秘秘的说,今日紫溪真人在后面招待贵客?
那这朱雀,是为何而来?
难道是,天谴?
再联想到这些年间,紫溪观,以及紫溪真人做下的桩桩件件,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十分微妙的神情来。
这时还剩的几名道人站起身,给仍跪在地上的人们作揖,道:“观中突有变故,还请信众们先回家去。”
有些人十分好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几个道士百般劝说,不叫她们往后头去。且紫溪真人余威尚在,她们也并不敢造次,只得满心疑惑的下山去。
顾娇与胡好好此时并不知道山下发生的事,她们两个看一眼已成废墟的重阳殿,收起金羽,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唤了一声。
“老身多谢二位娘子!”
顾娇循声看去,是一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儿,穿着一身寻常的交领长衫,正对她们作长揖。
“您是——”
“老身乃是紫溪山山神,长年被紫溪观压制,不能现身。”
小老头儿脸上都是皱纹,又干又瘪,像个干枯的核桃一般,全然没有仙气。
“原来是紫溪山君。”
顾娇一欠身,对他行了一礼。
胡好好也跟着行礼,山神却摆摆手,侧身避开了她们的礼。
“说来惭愧,老身无能,导致紫溪观为祸一方这么多年,今日娘子除此大害,老身感激不尽。”
“神君何出此言,”顾娇宽慰他,“我听说,紫溪真人曾烧过好几次山,那时候我就奇怪,降妖除魔罢了,有何必要烧山,定然是山神出手,与他斗法了。”
紫溪山君点点头,道:“然而老身法力微弱,斗不过那妖道,他有朱雀灵韵加持,火至刚至猛,老身不能敌,差点被他烧掉整座山。”
“这妖道十分狡猾,他为了长久霸占溪州,还特意在溪州城外设了好几处鬼宅,就是为了引诱过路的修行者进去。那鬼宅中的都是他手中傀儡,专为惑人所制。溪州虽偏僻,但几十年来,还是有不少道人高僧路过,几乎都着了他的道儿。”
原来如此,修道之人,若是看到这样的鬼宅,必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