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山王听他这样说,面上不禁一喜。
之前他想了很多借口,想让东海王回京城来,但不知他那大哥是突然长了脑子,还是另有企图,竟然全数拒绝了,捏着手里的几万精锐,就是不愿回京城。
这下好了,父皇薨了,他不回也得回。
否则,一顶不孝不悌的大帽子,就能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有了这名声,还怎么跟自己争帝位。
现在第一要紧之事,还是先搜搜这清凉殿中,看父皇有没有留下遗旨,若是没有,就自己写一个。
至于权鲁山会传位给东海王的可能性,他想也没有想过。
雁山王得意洋洋,对顾冥拱手一礼,道:“全仗国师成全。”
顾冥淡淡看他一眼,道:“殿下且收敛些神色。”
他将手中捏着的瓶子塞回袖中,道:“陛下乃是绝症,本就无可救药了,此时京中,也并不都是殿下的心腹,大事未定,殿下高兴得太早了些。”
国师的一番话让雁山王大惊失色,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低下头,从眼角挤出些眼泪,几步跨到宫门前,撩袍跪下,大声哭起来。
顾冥瞥他一眼,转头走了。
虽然权鲁山的八字算不得极品,但他死前经受了百般病痛折磨,死时痛苦难当,又是在自己掐好的时刻断的气,也不是不可拿来炼上一炼。
顾冥慢慢走在回廊上,心中想着,最近练出的人傀,品质实在算不得上乘,这权鲁山的魂魄,既暴虐又嗜杀,也许能炼出一个绝品,定要仔仔细细,用足了精神跟耐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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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跟建王净玄在僧房外讨论到中途,突然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响。
顾娇回头一看,是杏娘子。
她脸色惨白,黑发已经汗湿了,贴在了脸颊之上。
“阿家,阿耶跟大郎,都救过来了,我们这便回家去吧。”
李夫人听她说完,满脸的不敢置信,忙上前将她一把推开,进门去看。
“大郎!夫君!”
众人在外头,听到了李夫人大叫的声音,那声音里头没有悲戚,全是惊喜。
顾娇有些担忧的看一眼杏娘子,对她说:“你可还好?”
杏娘微微点头,对顾娇笑了一笑。
片刻后,李云真扶着他夫人的手,走了出来,对外头顾娇等人,低头行礼道:“多谢大师,我儿也缓过气来了,我们这就回去。”
留在圆觉寺里,的确诸多不便,虽然净玄大师善医,但总不好让一位高僧,带着僧人们来伺候自己父子饮食起居吧。
还是回家去的方便。
而且他现在觉得,尽管伤口还痛,但整个人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不像方才,头晕目眩全身瘫软,连气都喘不上来。
儿媳先治过了儿子,才来给他看的伤。
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弄的,只是单纯把手覆在伤口之上,就看到黑气一股一股的冒出来,竟全数飘到了儿媳的鼻子里去。
她全身颤抖,面色惨白,双眼发红,说实话,看起来十分可怕。
可李云真明白,儿媳这是在给自己治伤,他心中虽怕,还是忍下来了。
儿媳治得很快,不过一刻钟,他的伤口就再没有黑气冒出来了。
可李云真看杏娘子情形十分不好,不由得也很忧心。
难道说,儿媳将他们父子身上的毒,姑且说是毒吧,都吸进自己身躯里去了?
可看她所为,非医非巫,让人费解。
到底,这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事。
她到底是何来历?
儿子说她只是玉门山脚下无父无母的农家女,这,是真话吗?
李云真想到这里,也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无论如何,儿子性命要紧,先回家去,其他事情,以后再慢慢说。
他的手臂跟肩膀上的伤已经裹好,脸色虽然还不好,但明显黑气已经消散。
他扶着夫人的手,跟建王净玄顾娇道过谢,又转头对杏娘说:“大娘子,今日辛苦你了。”
杏娘只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建王忙吩咐人进去把李大郎君小心翼翼抬出来。
一看,果然面上也没有黑气,背上也不再见有黑色脓血流出来。
安排人送李家人回去后,建王对顾娇道:“李中丞家中有事,恐怕照顾不到娘子这边了,娘子可要换个地方住?”
他想着,或是再替顾娘子买下一处宅院,或是找个好一点的客栈,总要几位娘子住得舒服才好。
顾娇想了想,摇摇头,道:“不了,多谢殿下。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地方落脚,并不拘住在哪里,换来换去的麻烦,还是原来的地方吧。”
净玄大师看了她一眼,心中明白,顾娇怕是担心那杏花精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