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王来的很快。
他跟着胡好好到了侧殿,看到香案前的蒲团上,坐着顾娘子跟净玄,还有宁宁。
而宁宁身边,竟然有一只又瘦又小的黑猫,看到他往殿门来,似乎还翻了个白眼?
“顾娘子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见净玄跟顾娇又要起身给他行礼,忙说:“没有外人,不必讲究这些。”
听胡好好说,顾娇请他来,是要商量跟疫鬼相关的事情,事关千万民众的性命,他心中十分焦急。
“今日大师终于唤出了猫鬼,我们从它口中得知,第三只疫鬼,可能会在皇城出现。”顾娇说道。
“因为我们对京城现在是个什么境况,全然不知,因此想问问殿下。”
“京城”
建王接过了小沙弥呈上来的热茶,也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
“最近倒是不曾听说,京城有疫病爆发,倒是前些时我得到消息,说权鲁山病重垂危,时日不多了,京中只怕会有大变。既然如此,我就差人再去探一探,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那就劳烦殿下了。”
“顾娘子与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他微微一欠身,又看了一眼在宁宁身边的黑猫,笑道:“难道,这位就是猫妖?”
宁宁点点头,“它叫绿衣。”
“好名字。”
这黑猫生了一双绿眼,看人的时候幽幽的。
见宁宁跟黑猫竟然在一起玩,他有些惊讶,不是说这黑猫脾气不好吗?这样看起来,还挺温和的。
他却不知,哪怕是只霸王,被净玄大师在耳边念上一个月往生咒,也得变成菩萨。
“殿下如果得知了京城的情形,还请立即告知于我,若是疫鬼真的在皇宫中现世,我须得再去京城一趟,将它封印。”
“顾娘子要再去京中?”
建王一惊。
现在京城已经是大燕的皇都,之前自己收到的消息曾说,城中情况,实在不好。
权鲁山进京后,先将进城时那些拒不跪拜他的宗室,高官,统统砍了脑袋。
虽然九贤公主在城墙上发了毒誓,但架不住仍有公主郡主,还有命妇们不肯受辱,指着权鲁山的鼻子咒骂,听说她们全被权鲁山丢到了军中,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后宫之中,权鲁山倒是没有杀先帝的后妃,先帝带着贵妃逃走后,后宫里的妃子活下来的,统共也没剩几个,他圈了一处宫室,将她们都关在了一处。
只是宫女们就十分遭罪了,常有早上还在伺候权鲁山穿鞋,下午就不见了踪影,连个尸首都找不见。
至于被他暴怒之下踹死的,砍头的,掏心剖腹的,数不胜数。
他登基才大半年,后宫中的宫女,就少了一大半。
伺候的人不够了,便令人直接从京城百姓家中掳进宫去,再不够,就从显贵家中直接抢,先是抢婢女,后来,连家中的娘子们都保不住。
见宫中如此,权鲁山的几个儿子也有样学样。
一时间,京中人人自危,笼罩在头顶之上的凄风苦雨,似乎不会再有停歇的一天。
但受罪并不只是女人。
权鲁山登基称帝之后,发现实在是杀得太多了些,手下的人全部加起来,连个正经朝廷都凑不全,才勉强止杀,放过了剩下的那些个达官贵人。
因为他已经称帝,有些原来大顺朝中的官员,为了保住性命,捏着鼻子也认了,对权鲁山俯首称臣。
即便他们在大殿之上三呼万岁,可权鲁山并不把这些降臣看在眼里,平常早朝时,一有不满,对这些大臣们张口就骂,丝毫不留情面。
甚至有位官员因为在朝堂之上反对他随意增加赋税,被他令人拖出去杖责三十,抬回去没几天就死在了家中。
除了暴虐无道,嗜杀成性,权鲁山还在京中大肆炼丹。
说来也奇怪,那权鲁山对天一观似乎十分中意,不仅从未为难过天一观的道士们,反而还大兴土木,扩建了天一观,又依照天一观观主的意思,在京中寻了好几块地方,设了炼丹炉,为他炼制各种丹药。
也有人曾看见,有血淋淋的,散发着腐臭味的东西,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每天都被送到天一观的炼丹所内。
整个京中被天一观搞得乌烟瘴气,昏天黑地。
这样的京城,顾娘子要去,实在让人担心。
可建王心中虽这样想,他也明白,顾娘子,一定会去。
他想了想,道:“说不定,等娘子去京中时,权鲁山已经死了,他的儿子们为了继位,必有一场好斗。”
“京中大乱的时候,说不定娘子更容易进到皇城中去。”
“只是”
“只是什么?”顾娇问道。
她抬起眼睛,那双黑金异眸,发出碎金般的光芒,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