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命真的是很顽强的。
仅仅是第一天,余途等人就处理了十来波躲藏在各个地方的‘幸存者’,加起来接近五千人。
难以想象,在密集的炮火之下,还能有这么多存活下来。
按照‘赛前训练’中所说,华中区‘屠灭霓虹’行动的第一轮打击,可是不计平民伤亡的饱和式打击。
‘屠灭’两个字,是写在史书中的。
没错,尸体很多。
一路上尽是一摞一摞的尸堆,和令人难以忍受的尸臭味。
但同时,活下来的人也是同样的多。
并且这还是在最靠近太平洋的城市。
可以想象的是,越靠近内陆,存活下来的人数会越来越多。
果然,空中的打击是无法致命的;要想真正的做到‘清洗’,最终还得依靠地面力量的推进,才能真正做到‘清洗’。
余途对于自己的内心还是有认知的,在现实社会中,从小被培养的‘仇霓虹’情怀,余途心中对霓虹是恨得要死。
甚至在得癌症之前,在忙碌的九九六工作当中,余途都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华夏进攻霓虹报仇。
而余途自己,就算没有资格披甲上阵,也愿意捐尽家财,贡献自己的微薄力量。
然而就算是这样,经过一天的屠杀,余途也有些倦了。
面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那些浑身颤抖的妇孺,那些护着孩子的父母,余途确实卷了。
这种卷,不是对于屠杀的厌烦,也不是面对无辜的心软,而是没有了复仇的**。
当我们怀着满腔的愤怒,向那些妇孺挥下仇恨的第一刀时,心中还是有些畅快的!
你看看,我们曾经受过的苦,终于还给你们了!
但是那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我们还能够,从屠杀这些平民百姓的过程中,感受到那种复仇的激动与快感吗?
答案只有一个,不能!
余途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作为一个恶人,作为一个距离仇恨非常近的恶人,都会对这种单方面的屠杀而感到厌倦,更不用说其他的士兵。
这些从华中区的繁华盛世中成长起来的士兵,这些没有华夏和霓虹之分,共属于华中区的士兵,更会厌倦这种屠杀。
除了厌倦以外,他们还会承受无尽的压力。
同为人类、同为黄种人、同为华中区的‘同胞’,种种压力之下,这场针对霓虹的‘屠灭’之战,最终会变成徒有其名。
压力……
临睡之前,余途脑海之中尽是这两个字!
……
————
第二天遇到的第一波幸存者,是躲在学校防空洞的,十数个老师,以及他们带着的一两百个学生。
冯顺在带着余途等人来到防空洞的时候,走得极其的缓慢,脸上尽是欲言又止。
阳大在看到这群老师和学生之后,没有半点的犹豫,反倒是搓着双手,表现出了比第一天更强的兴奋!
很可惜,当阳大效仿昨日的做法,架好机枪,让别人选择是死是活时,竟无一人选择上前端起机枪。
学生就算了,也许这些学生,有的还不懂什么是生是死。
只知道那些教导自己的老师,正撕心裂肺的让自己等人不要上前,不能杀人,不能成为魔鬼……
而那些已经成年的老师,手拉着手护在学生面前,为自己的学生筑造了一道柔弱的城堡。
阳大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无奈的看着余途:“主子,怎么办?”
看着面前的学生和老师,余途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叹了一口气,对着阳大三人问道:
“只杀有罪之人。呵呵,你们觉得,什么是罪人?”
阳大、诸葛,以及拿着奶瓶,抱着婴儿的刀客,也都莫名其妙的看向余途。
阳大摊了摊手:“如果你让我来评判,很简单,我认为他有罪,那么他就有罪!哦~不对,是主子认为他有罪,那么他就有罪!”
诸葛却仿佛是明白了余途的意思:“爷~你的意思是。”
余途转头看向诸葛,与诸葛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在进入这个游戏之前,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生而为人,本身就是一种罪孽。这个世界,从来都不会有无辜之人。”
说完,余途在三人诧异的目光中,端起了阳大架好的机枪。
“主子...!!”
阳大有些着急,想要制止余途的行为。
虽然他口中说,只要余途认为有罪,那么这人就有罪。
但他心里不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面前高昂着头颅,护在学生面前的老师;看着那些缩在老师身后,惊恐的看着余途等人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