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面的灯光照亮黑暗,推开门看到的并不是预想中邪异非常的祭祀场地,也不是异种扎堆的兽窟。
正相反,齐愿又回到了社保局,散发金属光泽的墙壁被鲜血涂抹着,但他依稀还能分辨得出这是哪。
——技术部。
本来这位于监狱区的设施此刻被梦境的力量单独拆出,成了指挥梦中饥渴万兽的指挥部。
只是梦境的深处同时也是现实的最边缘。
抬头向上看,原本天花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渊薮,正如那片荒原上一样,好像的一切的现实都在这里迎来了止步,现实与梦境之间的交融于此出现断层,剩下的都是纯粹荒诞的梦境。
凝望深渊,甚至能从中看出很碎片状的景象,就像是无穷现实的断面,流转着令人目眩的光,而自那破碎断面之后,隐藏于漆黑中的仿佛是一个正在沉睡中的庞大阴影,肉眼只能依稀看见那遮盖天穹的羽翼。
正前方,那一具沉重高大的躯壳缓缓转身,那遍寻不获的信使此刻正盘踞在这高大嵌合体的脑内,透过嵌合体那浑浊的眼睛,向着齐愿撒去恶毒的视线。
“早上好啊。”
可齐愿恍若未觉,只是端详着那墙壁上的深红血迹,“方便告诉我你把社保局剩下的人都弄好到那里去了吗?”
巨大嵌合体无言,或者说,那盘踞于脑内的异种无话可说。
但就在齐愿准备放弃沟通,掏出斧子就砍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沙哑的声音。
“你……是指……这些吗?”
那声音极为艰涩,就像是一个刚获得声带不久的人,还是破损般的,夹杂着血肉摩擦拍打的声音还有搅动粘稠液体的咕哝声。
齐愿顿时惊讶,猛地瞪大眼睛,目光透过躯壳直视‘信使’:“你还会说话?”
那声音骤然变得嘲弄:“正巧收获了几具不错的身体。”
随着庞大嵌合体的挪动,齐愿看清了藏于他身后的事物。
原本时刻保持清洁的实验台此刻就好像变成了屠宰场所一样,无数血液自被啃食得不成样子得尸骸中流下。
层层叠叠。
显然,社保局留守留守人员的去向已经搞清楚了。
那高大的嵌合体用着那已经肿胀到不行的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接线:“这个喉咙原本是一个叫得特别大声的人的。”
说到此,那嵌合体恐怖的脸上流露出瘆人的笑容,“所以为了测试,我特地把他的脖子割了,很不错,直到死之前他都还能叫得出声呢。”
拼合而成的脸上露出十足的开心,像是说起什么高兴的事,以至于越说越兴奋,开始将尸骸扯出,向着齐愿如数家珍地介绍。
“这个长得高,所以腿用的他,把腿剁下来的时候他哭得可惨了,还有这个,这个身体壮,用了他的心脏,该有这个的脸皮,这个的肋骨,还有……”
嵌合体说着,但注意力却一直在齐愿脸上。
但齐愿只是看着他,表情未变。
于是嵌合体便好似兴致缺缺般摇头:“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他裂开了能直到耳根的嘴,露出里面密集的尖牙,他指了指身后的一具尸骸:“之前把这个抓过来的时候,他可是骂了好久呢。”
“我只是有些疑问。”齐愿摇摇头,端详着嵌合体那咧开的嘴角,那看起来分外高兴的笑脸,“像你这种由梦主影响诞生的东西真的有高兴这种情绪吗吗?”
嵌合体那瘆人的笑容顿时僵住,笑容依旧,只是一双眼睛里已经倏无笑意,就像是撕破了经营已久的伪装,显露出了可怖之物应有的真容。
而齐愿则满意点头,“看来你们这些领受了梦主无意识恩赐的东西确实没有那种情绪。”
那嵌合体面上的一切表情都收拢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呈现出无机质的灰。
“那又如何,你想质疑我对主的信仰?”
“不,我对你的信仰如何其实没什么兴趣。”
齐愿掏出斧子认真道:“我只是想起来之前有人问过我当灵能力者的目的是什么,之前我回答不上来,但现在我想我有些清楚了。”
他说:“我当灵能力者,只是想打爆像你这种家伙的狗头!”
空气一滞,闪烁的灯光顿时暗淡,衬托出十足的阴森和恐怖,自那阴影之中,隐藏的野兽逐渐浮现真容。
层层叠叠,那是这里仅存的深境异种。
野兽们拱卫着中心的那一具嵌合体,或者说说拱卫着那一只‘信使’。
而嵌合体面上平静,像是在积蓄着怒火,但那只是假象,正像是不具备高兴这种情绪一样,诞生自梦主之梦的‘信使’也从来都不曾有过愤怒这种东西。
他只是注视着,注视着齐愿。
直到听到齐愿的话语。
“你准备好了吗?”少年的眼中亮起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