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蓉蹙眉。
她有点摸不清,谢斐这是什么套路。
但谢斐说的话,正符合她心意。
从小,她随家人进宫,见到皇后管理后宫嫔妃,是如何风光霸道,高高在上。
那些个后妃们都是一等一的尊贵,连诰命夫人们见了,也得依礼制行参拜大礼。
可后妃们到了皇后面前,便是大气也不敢出。
从那时起,萧世蓉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像母仪天下的皇后那样,好好调教调教后宫的诸多女子。
她原也是要嫁给太子做正妃的,可谁知,一着不慎被皇后厌弃,她成了裴渊的妻。
裴渊的后院也不安宁,那么多女人争妍斗艳,闹得鸡飞狗跳。
但一直以来,妾室们在她手下安分守己,不敢有丝毫僭越。
她也很享受这份后宅的权力,没什么比掌握妾室们的生杀大权,更让她感到快慰。
直到,半道杀出个谢斐。
皇帝赐婚,官宦家里送来的记名嫡女,不再是能被她随意摆布的破布玩偶。
一想到府上有这么个人,萧世蓉做梦都不安稳。
好在,经过她一记借刀杀人,谢斐总算自请去庄子上。
萧世蓉嘴角微勾,说道:“你有心放方妹妹一条生路,可见还是慈悲心肠,谢家真是教导有方。”
谢斐眼泪早收起来了,谦虚道:“哪里哪里,范阳萧家才是祖坟冒烟,将您养得如此大方得体,管理后宅更是得心应手。裴府有您,何愁将来不断……断断要飞黄腾达?”
耍完嘴皮子功夫,谢斐就被送去庄子上了。
临上马车前,香小娘和哭哭啼啼的方琴柔来送。
谢斐只跟香小娘说了句客套话,没理会方琴柔。
马车往京郊的路上,浮玉气愤不已。
“姑娘,您也太过于好心了!那萧世蓉摆明了就是用方小娘来胁迫您,您怎么还中招了?”
难道方琴柔可怜,她家姑娘爹不疼娘不爱,被迫做妾就不可怜了?
一想到即将到冷清的庄子里吃苦受罪,浮玉心疼得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
谢斐反而开心得很,说道:“庄子上虽然苦寒,但比刀光剑影的裴府后宅,舒心了不知道多少倍。”
说着,她撩开帘子,往马车外看了眼。
京郊这一带颇为平整广阔,一排排屋舍掩映在竹林下,红墙绿瓦,鳞次栉比。
另有大片黄绿相交的稻谷,微风一过,千亩良田荡起壮观的“海浪”。
挑着担的卖货郎,拿着竹蜻蜓到处奔跑的孩童,在溪边浣衣的女子,还有在田地里耕耘的庄稼汉。
如此温馨平常的农户日常,绘成国泰民安下的盛世画卷。
谢斐深深吸了口气,仿佛闻到来自于风里,泥土和炊烟的气息。
广阔的天地,头一次让她感受到何为“自在”。
没人知道,谢斐是从穿越而来。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孤女,靠社会福利机构资助,磕磕绊绊地长大,又读完医科大,走上还算不错的工作岗位。
可还没等她成家立业,就因车祸胎穿到这个大靖王朝。
更悲惨的是,还是个不受待见,被关在后院里任人欺凌的小庶女。
十五年来,谢斐活得小心谨慎,灵魂和身体都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压抑得几乎崩溃。
在谢家,她连府门都没法光明正大地迈出去。
每每偷溜出门,比做贼还要提心吊胆。
一旦被抓住,总是罚跪关禁闭,甚至她身边的女使都要遭殃。
来到裴府,更是处处受制于人,卑微难熬。
但是这种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傍晚时,马车到了一座偏远的庄子外。
浮玉掀开车帘,扶谢斐下车。
谢斐戴着帷帽,薄纱随风微微飘荡。
庄子上的老妈妈和庄头,带着下人们都已赶来,在一旁俯首相迎。
谢斐拢了一下袍袖,慢条斯理问:“这庄上的管事是何人?”
老妈妈上前一步,态度倒是恭谨。
“回谢小娘的话,老身陈柳氏,负责这庄上的内务。旁边跪着的是我家大郎,叫陈大发,是这里的庄头。”
谢斐微微点头,又大致瞧了眼这庄子。
不大,但整洁,到处干干净净的,平日里应该有尽心照顾。
本以为萧世蓉会把她放到更差的庄子去,没想到倒也挺好。
还是说,裴府最差的庄子,就是如此了?
真不愧是底蕴深厚的王族后裔。
天色渐晚,柳妈妈先带谢斐进庄里去。
“谢小娘,府上消息来得紧,我们只堪堪收拾出一间屋子来,您且将就住着。明日一早,我便吩咐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