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名为谢雄成,听起来颇为英勇的名字,却实打实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谢雄成年轻时,可谓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走到哪都要被人称赞,是个清俊儒雅的小生。
如今年逾四十,依然是“风韵犹存”,无论身姿容貌,都是非常拔尖的。
托他的福,谢家七个孩子的样貌都生得不错。
尤其谢璟谢央,还有易了容,敛去真实样貌的谢斐,五官相当出挑,各有各的姿色。
此刻,谢雄成正端坐于书桌后,手持一捧书淡定翻阅。
虽已年长,谢雄成却依然如一抹遒劲坚韧的青松,挺拔沉稳,肃穆孤冷。
谢斐上前,叩拜道,“女儿见过,主君。”
谢雄成抬眸,冷冽的眼神不怒自威。
“你嫁入裴家,看来并未安分守己。”
谢斐昂首反问,“那主君认为,我该如何安分守己?是任由她人将我逼死,还是索性自我了断,替裴家,替谢家扫除我这个麻烦?”
谢雄成冷笑,“看来你母亲说的不错,嫁出去了,反倒有了底气,敢跟娘家叫板。”
他眉宇间仿佛有一股淡淡的郁色,却令本就有些严肃的面容,更增添一丝深邃凌人的气势。
家中兄弟姐妹都怕谢雄成,谢斐却不怕。
或者说,更多的,是怨恨。
她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的不甘。
“我究竟是哪种人,主君应该再清楚不过。过完年,我就十六了,这十六年来,我摇尾乞怜也好,装疯卖傻也罢,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既然拼了命才活下来,凭什么又要一死了之,去遂他人的愿?
再一福身,谢斐继续道:“主君不必为现在的风言风语动怒,因为以后必定还有更难听的。人不犯我,我自安稳度日,人若犯我,那就鱼死网破,都别过了!”
说完,谢斐转身走人。
书房外,小丫头一直在听着,被谢斐的话吓得脊背发凉。
引谢斐回客房的路上,小丫头汗涔涔道:“六姑娘,您怎么敢这么跟主君说话?主君最是严厉,一旦动怒,您还有好果子吃吗?”
谢斐淡淡道:“十几年来,我就是再乖顺懂事,不也没好果子吃吗?”
小丫头一时语塞。
当晚,谢斐在谢家住着,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翌日早上,鸡都打鸣了,好不容易合上眼,却被谢璟扰了清静。
谢璟即便是急得不行,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起伏来。
她一把将谢斐的被子掀开,平稳道:“母亲叫我去侯府郑夫人的冰嬉会!”
谢斐艰难地掀开眼皮,“什么会?谁的?”
“侯府大房,郑夫人,你夫家大伯母的。”谢璟去拿了衣裳来,胡乱给谢斐套上。
谢斐歪歪扭扭地坐起,臊眉耷眼道:“冰嬉而已,你又不是不会,去啊。”
她说着又要躺下,可脑袋没沾到枕头,又被谢璟拉了起来。
谢璟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
她极少参与京城贵妇们的宴会,连人都认不清几个。
但庄文秀说了,她不去,有的是办法逼她就范。
谢斐道:“你不喜欢,难道我就喜欢了?”
谢璟望着屋里的火盆,语气平静无波,“五岁那年,你被父亲罚跪挨饿,是我偷鸡腿给你,被父亲发现后,同你跪了一宿。”
谢斐:“……”
“八岁那年,你冬衣被央儿烧了,是我用自己的压岁钱,给你买了好几件御寒的棉服。”
“……”
“十岁那年,你把病恹恹的浮玉买回来,非要养。父母不让,是我求了他们好几天,还在冷风里吹,受冻着凉,一招苦肉计逼他们同意。”
“……”
“十二岁……”
“行了行了。”谢斐困意被横扫干净,无奈地穿好衣服,嘀咕道:“我这辈子算是被你拿捏了。”
谢璟嘴唇勾起,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意。
郑夫人的冰嬉会,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去的不少。
原本谢家不入流,按理说是没份的,但居然也收到了请柬。
庄文秀欣喜得不行,所以一早将两个女儿叫醒,要好好装扮一番,去冰嬉会上大出风头。
谢央坐在镜子前,瞧见里头如花似玉的小美人,颇为不满。
“母亲,我是要嫁给明淮哥哥的,这郑夫人的冰嬉会,宁国公家又不一定去,我还去凑什么热闹?”
万一被别家看中,非要她嫁,她不就跟宁国公家失之交臂了?
庄文秀给她插上珠花,对镜看了看,又出言劝说。
“你别只惦记你那明淮哥哥,他虽说是宁国公的孙子,以后公爵之位,却不一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