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没辙,还是得去大房府上。
大房主君和裴少卿,官职都高,一个三品一个四品,马上还要升官。
因而到了年底,前来拜访的车马络绎不绝,府门前热闹得很。
四房事先派人通传了,谢斐的车马一到,立即有管家婆子来接。
管家婆子倒很是客气,没因为谢斐是贵妾就怠慢。
谢斐只是来送礼的,听管家婆子说,今日班大娘子的娘家来了人,正在厅上说笑,她立即就说不合时宜,改日再来拜访。
管家婆子又说,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去见一见郑夫人再走,两家叙叙旧。
谢斐无奈,又跟素律移步花厅。
里头热闹,除了郑夫人和班思慧,连班思慧娘家的女眷们也都在。
此外,还有个陌生的年轻姑娘,据说是郑夫人的二女儿,叫裴昭燕。
人家都其乐融融的,谢斐在一旁尴尬坐着,只想找个机会赶紧开溜。
郑夫人因为冰嬉会的事,没给谢斐好脸色,但又因为她是代表四房来的,面子上不能过不去。
逗弄孙儿,郑夫人一边问道:“你家大娘子今年是怎么了,总是病着?”
谢斐道:“今年冬天实在是冷,大娘子又贪玩赏雪,谁想感染了风寒。之前久未痊愈,好不容易松快了点,这几日一下雪,又着凉了。”
班思慧依偎在自家亲娘身边,口吻轻蔑,“但愿萧家妹妹真的只是病了,而不是某些丑人作怪,连累萧妹妹连年都过不好。”
谢斐云淡风轻道:“大娘子身份尊贵,又跟老夫人是至亲,谁敢在大娘子跟前兴风作浪,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班思慧冷哼道:“你最好是记得自己的话,若是被我知道,你一个妾,敢欺负萧家妹妹,我定不饶你!”
郑夫人眼神微寒,不轻不重地瞪了班思慧一眼。
班思慧还是怕婆母的,顿时嘴角一瘪,缩到自家亲娘身后去。
她娘班夫人,从前也是大户人家的贵妇,虽然如今家里破败了,但那股雍容华贵的气度,未曾有分毫更改。
因听女儿说了冰嬉会的事,她也以为,谢斐要把自家姐妹送进裴府,抢夺女儿的宠爱,因而对谢斐很没好印象。
就在谢斐想找借口走人时,班夫人轻咳一声,将她叫住。
“这位小娘,听说是四房新收的贵妾?”
谢斐本已站起身,闻言又不得不坐下。
“妾身正是,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班夫人看看她,觉得长得实在很普通,怎么就能多出一个貌若天仙的姐妹来?
班夫人似笑非笑,说道:“指教倒是不敢,只是听我女儿说,你有个姐妹,长得跟花朵似的,不知许配了人家没有?”
谢斐思虑片刻,说道:“我自嫁了人,便跟娘家没什么走动了,且又非一母所出,姐妹们的婚事,我实在不知情。”
班夫人露出个假惺惺的笑容来,扭头对郑夫人说笑。
“算起来,咱们跟谢家,也有点沾亲带故了。我这里倒是有桩现成的主意,也不知道亲家母,愿不愿意听?”
郑夫人只顾逗弄孙儿,语气淡漠,“拐得也太远了,且不说谢家只是四房的亲戚,就算跟咱们亲,也没有替人家姑娘做打算的道理。”
都是人精,郑夫人哪里不知道,班思慧她亲娘的意思?
无非就是要给谢璟说门亲事,断绝对方要嫁入裴家的可能性。
被郑夫人这么一说,班思慧委屈不已,轻轻拉扯班夫人的胳膊。
班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慌。
重新组织了语言,班夫人再度开口。
“谢家在京中不过是小门户,他家女儿要是能得亲家母你指婚,那是福气。”
说完,不待郑夫人应允,班夫人又对谢斐道:“我要说的这家,是我家大郎昔年同窗好友,如今是青州县丞,官位虽不高,却稳妥实在。
他今年不过三十,曾有过一个正妻,不过那女子福薄,留下一子二女,年纪轻轻就死了。
你姐妹嫁进去,正好做了填房,若是身子弱不适合生养,那便是连生儿育女的辛苦都不用了。只要养大这三个孩子,老了以后,福泽深厚呢。”
班夫人笑盈盈的,语气颇有些高傲。
仿佛这桩婚事,对谢家女而言是天大的恩赐,谢斐听了,必定要感恩戴德,谢她成全。
谢斐正要反驳,郑夫人的二女儿,裴昭燕却先开口了。
“夫人这婚事,的确是不错的,谢妹妹想必也感激得很。不过我听说,谢家五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现在便谈论这些,未免太早了。”
谢斐自打进花厅,没怎么注意到裴昭燕,裴昭燕也只坐在摇篮边上,逗弄小侄儿玩耍,存在感不高。
直到此刻,谢斐才认真打量了裴昭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