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没由来地好奇:“主君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红罗认真道:“渊哥哥很好的,虽然比我们大,可是很耐心。他每回从边关回来,都会给我们这些小孩带塞外的新鲜玩意。”
裴红罗想起什么,兴奋不已。
“我床边还挂着一个骷髅头呢,渊哥哥说那是敌军将领首级,本来想献给圣上,谁知道杀的时候不小心把脑袋削掉一半,不完整了。我有点喜欢,他就给我玩,说能辟邪的。”
谢斐:“……”
还是别去了解了吧,总感觉也不是什么善茬。
等走到鸿雁楼附近,天色已晚,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嚣。
因天家要登鸿雁楼,禁军分布于各处,明晃晃的铠甲刀剑照耀出一派银光,令百姓们望而生畏。
谢斐本打算找个地方歇一会,回头看见袁三就坐在不远处的茶馆里,霎时心头提到了嗓子眼。
恰好裴红罗也看见自己的闺中密友,跟谢斐说了声就跑了。
谢斐便来到茶馆,跟袁三背对着坐下。
奴仆们都在茶馆外守着,没有进来。
伙计上了茶后,谢斐端起茶碗遮住下半张脸,低声抱怨道:“今天城里都是禁军,你跑出来干嘛?”
袁三悠哉道:“我这模样,禁军即便遇上了也不敢查。”
他还是那袭紫衣装扮,看起来是实打实的贵族公子,风度翩翩,任谁都想不到他是个黑户。
谢斐不大放心,“等看完皇帝长什么样,我就回来了。你先回去,千万别乱晃。”
袁三没回应,只突然听到远处锣鼓声响,便悠悠结了账闪人。
谢斐正纳闷,却看茶馆里的人都齐齐放下手里的事,纷纷恭敬跪下。
谢斐不明所以,也跟着跪。
不多时,皇家华丽丽的浩荡队伍出现在视野尽头。
万民叩拜,唯独谢斐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眼。
不得不说是皇家车驾,那排场的确震撼,从手持宫灯的宫女到森严禁军,从头到尾怕是有几里地。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文武百官们,连乘车马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随队浩浩荡荡走在后头。
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这奢华的生活,无边的权力,谁不向往?
因隔得远,谢斐依然没能瞧见明晃晃的华盖之下,皇帝长什么模样,连皇后跟后妃们的仪仗也不大能看清。
等到那帮子贵人们都彻底登上鸿雁楼,百姓们又一次叩首,得蒙大赦后才得以起身行走。
游街的队伍快到鸿雁楼下,谢斐也随人群接近鸿雁楼,仰头搜寻皇家贵人们的身影。
她听旁边百姓议论,说今日皇帝皇后,皇子公主们都来了,要与民同乐。
不过说是“与民同乐”,结果还不是高高在上俯瞰百姓。
照谢斐看,还不如大开国库,大加赏赐,这才叫“同乐”嘛。
她正这么想着,又听周围人说,待会皇家要在鸿雁楼下撒钱,还会有些别的活动助兴。
听语气,个个都高兴得很。
谢斐再往鸿雁楼靠近了点,打算等看清了狗皇帝面孔就走人。
然而,萧世蓉的人却出现,说是请她去一趟。
鸿雁楼两旁便是皇城长街,无数商铺建筑林立。
萧世蓉在客栈里头等着,这里是侯府包下来,供府上人歇息的。
谢斐到了后,萧世蓉让她去守长明灯。
“侯府高悬长明灯,为府上人祈福。如今主君病了,你就以贵妾之身,守上一夜吧。”
大娘子要是不折腾人,心里是不会舒服的。
谢斐没推脱,但心里多了一道防备。
长明灯在后院的亭台里,无数盏灯火忽明忽暗,反倒为森森夜色增添了一抹诡异的气氛。
谢斐往即将熄灭的几盏灯火里添加了香油,又听身后萧世蓉在说话。
“看你先前一直朝城楼上张望,莫非是想以卑贱之身求见圣上,让圣上替你撑腰吗?”
谢斐淡淡道:“大娘子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萧世蓉嗤笑道:“可惜,圣上连你这么号人物,恐怕都记不清了。你不过是谢家得罪圣上,送来赔罪的东西,还是别太高看自己的好。”
谢斐嗯嗯了两声,敷衍道:“妾身谨记大娘子教诲。”
萧世蓉看她云淡风轻,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内心陡然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小门小户的丑女,又是个妾,怎么就总是这么一副令人作呕的姿态,从不把她这个贵女放在眼里?
萧世蓉越想越气,目光瞄准一旁的花瓶。
花瓶里插着几支春日里最艳丽的牡丹,富贵堂皇的模样像极了花团锦簇之下,高高在上的皇后。
她又想起今日所见,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心中失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