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贺游原“嗤”一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对对对,你最光荣。”张闯说,“嘴硬有什么用,让哥们儿看看你真本事呗,你去把大学霸拿下啊!”
“服了,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她了,拿下她干什么。”贺游原简直心力交瘁。
臭脸菠萝,你害人不浅哪!
李葵一回到家时,李剑业、许曼华和弟弟正坐在餐桌前吃晚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刚刚在楼道里,她还听见他们快活的笑声。
说完全不难受是假的。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家人不等她吃晚饭而感到愤怒呢,还是该为自己在公交车上逗留错过了晚饭时间而感到自责呢?
许曼华听见开门声,抬头看她一眼,笑容淡了下去,没有说话,继续给弟弟喂饭。李剑业倒是有些惊讶:“你今天不上晚自习?”
李葵一轻声反问:“上次我没说过吗?”
李剑业咳一声,有些尴尬:“哦?说过吗?”他看一眼许曼华,“看来是我们忘了,果真是老了,记性都不好了。”
“真的是忘了。”他欲盖弥彰似的又重复一遍,“不是不等你。”
有什么区别吗?李葵一想。
她放下书包去洗了手,淡然地坐到餐桌前,开始吃饭。
她三岁起被送到县城奶奶那儿,李剑业和许曼华很少去看她,逢新年才来一次。后来,计划生育抓得不是那么紧了,她得以回到市里读初中,但弟弟太小,他们说照顾不过来,于是送她去住校。所以,在她的记忆中,“家人”这个名词一直都是模糊的轮廓,没有具象的血肉,自然也没有什么温度。
那么对他们来说,她这个家人应该也只是一具空壳子吧?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的形成,就是需要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
考上高中后,她有仔细考虑过要不要继续住校,最终还是那点萦绕在心头的细微的渴望,打败了她性子里所有的骄傲与别扭。
到底是她犯傻。除了晚上睡觉之外,她基本都在学校里待着,即便是走读,又有什么时间可以相处呢?她每次晚自习回来,他们都睡了。
而且许曼华好像一直在生她的气。自从她把10万块奖学金据为己有后,她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可她还是不愿把钱交出去。从根本上来说,她不信任她的家人,她在用这笔钱给自己兜底。比如,万一她考上了大学,而他们不愿意给她缴学费呢?万一哪天她生病了,而他们不愿意给她治疗呢?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以这么大的恶意来揣测自己的家人。
但她就是恐惧。
可能自三岁时起,每次过完年后,她哭得撕心裂肺,而他们头也不回地走掉,让她产生了被抛弃的实感。
所以,一边渴望着,一边警惕着;一边试探着,一边推拒着,构成了她对家庭所有的矛盾注解。
李葵一闷声不响地扒拉完一碗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到书桌前准备写周记。
周记是刘心照要求写的,要求不高,500字以上即可。刘心照说,请你敏锐地捕捉,日复一日的仓促光阴中,那些一闪而过的思考与感悟。
李葵一想了想,握笔写下:“我曾坚定地以为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最近我却发现自己很现实。”
“现实”这个词很沉重,还带着那么点儿贬义,她便尽量用一些油滑的腔调对其进行消解。她也并不想在周记里倾诉过多情感,所以除了开头第一句是实话,其他内容都是真真假假掺作一团,索性煮成一锅烂粥。
不过最后她又顽皮写道:“写以上内容时,我没全然说实话,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合上周记本,她便歪在椅子上,开始看今天带回来的那本《花城》。
看得太过入迷,就熬了个夜,最后竟抱着书沉沉睡去,以至于她第二天中午才发现,贺游原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好友申请七天过期,这已是最后一天。而且,他是凌晨两点二十七分通过的。
好奇怪的时间点。
贺游原也觉得这个时间点太奇怪了。但已经晚了,他同意的那一瞬间,聊天框就跳出来,提醒他这个不争的事实。
他怕李葵一会误会,误会他因为要不要加她好友这件事纠结到半夜三更睡不着。
所以他立刻打开相册,翻出一张游戏截图,发了一条说说。
就是想要告诉她:哥是在打游戏,顺便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不是因为你,才这么晚没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