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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葵一回过头,碰上那双漾着散漫笑意的眼睛,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疑惑,一时呆住了。面前的人见她如此,不禁扯了扯唇,问:“有那么惊讶么?”
她理了理思绪,不解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学艺术么?”
“学艺术也需要学文化课啊。”他轻瞟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的问题很好笑。
李葵一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知道学艺术也需要学文化课,我的意思是,我们学校……没有艺术班吗?”
贺游原嗤了声:“他们连文科生都不重视,何况是艺术生?”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学校的艺术生会统一并入文科班。”说着,他回到李葵一看中的那个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挑衅似的冲她挑了挑眉。
切,真幼稚。
李葵一并不理会他,只推测道:“所以,你前一阵子努力学习是为了进文科实验班?”
“不然呢?”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好吧,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原来也不是全然没有规划,李葵一想。再仔细一琢磨,估计是因为他上次期中考试时数学、政治、历史三门课都考砸了,所以他才拼命补的吧,毕竟想进文科实验班的话,语数外政史地六门课的成绩要在选文科的学生中排进前三十才可以。
不过还是有一个疑点:“既然早就知道要学文科,你干嘛还买我的物理和化学笔记啊?”
“给张闯买的。”他答了,却语调一转,慢悠悠地说,“问完了吗,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
李葵一狠狠地瞪他一眼,气蹬蹬地转身走到另一扇窗子前,窗外的水杉枝干纵穿而过,把窗户割成两半儿。现在是冬天,看过去视野还算开阔,但等春夏到来,水杉枝叶繁茂时,窗外肯定什么都看不见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没人家来的早呢?
李葵一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退而求其次,坐这个位子。
就在这时,身后那个戏谑中带着点愉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不是想要我的位子啊?”
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李葵一回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他身前稳了稳声音道:“是。”当然,平白要人家的东西不好,她便诚恳地看着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开一个条件,我们交换。”
“哦?条件?”贺游原想都没想,直接冲她抬了抬下巴,“求我。”
想都别想。
李葵一觉得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明明她在认真地跟他商量,结果他只会搞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她哼一声,甩头就走。
谁知步子还没迈出去,她就被他拉住书包扯了回来。
贺游原从座位上站起身,把自己的书包从桌兜里拽出,用下巴指了指那个位子,说:“坐吧。”
这又是唱哪一出啊?
摸不透他,真的摸不透他,李葵一双手握了握拳,尽量使自己平静:“我说了,你可以提一个条件。”
“先欠着吧。”他说。
“那不行。万一你以后提出什么很过分的……”李葵一直截了当地拒绝。不料话还没说完,贺游原就伸出手强行把她按到了座位上。他站在她身前,垂着眼睛看着她,“反正你是欠了。”
说完他把书包扔在后一个座位上,坐到了她后面。
这个人真的好无赖啊!
对付无赖的唯一办法就是比他还无赖,李葵一转过身子,作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既然是你强行把位子给我的,那我就不欠你什么。你以后若是想兑现什么承诺,门都没有。”
就欠。
贺游原伏在桌子上,闷闷地想。
而且,她欠他两次。
还有一次是,她没有回他的新年祝福。
李葵一见他不说话,还想跟他继续理论,刚要开口,就有一个新同学踏进了教室,她只好紧急闭了嘴,回过身从书包里掏出新学期要上的课本,预习了起来。
不过三十个座位,在六点半之前,很轻易地就坐满了。
李葵一抬头看了看,果然是文科班,一眼望过去都是女生,零星几个男生夹在中间,目测不超过五个。
也不知道班主任是谁。李葵一希望是刘心照,但又觉得机会渺茫,因为她极有可能会带理科实验班。就算刘心照不是班主任,李葵一也希望她会是她们的语文老师。她实在喜欢听她讲课,上学期听她讲《离骚》,她几乎落泪,于是找来《离骚》全文,把它整篇背了下来。
其实刘心照不是那种十分严厉的老师,但因为她课讲得好,所以同学们服她。
正想着,一个男老师就走进了教室,矮矮的,胖胖的,笑眯眯的。
李葵一认识他,他之前是一班的政治老师,表面上看起来很随和,发起火来脾气大得很,所以一班的同学私底下都叫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