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主任,你要找谁?”李医生很善解人意,也可能是诊治的病人多了,能猜到病人的心思。 徐海军眼睛一扫,就找到了目标。 李医生回头看了一眼,“是要找你儿子?” 徐仁康上前,他的手被沈玉从后面拉着,但他的脚步并未停下。沈玉也只能松开手,双手在胸前交握,担忧地看着徐仁康的背影。 “之前看病的事情,我都依你了。”徐海军开了口,声音疲惫而虚弱,“你说我们医院不行,要去上海、去BJ、还想着去美国找医生。我都听你的了。” 徐仁康的下颚绷紧了,眉间的皱纹也变得深刻。 “这次,你听我的。”徐海军淡淡说道。 “爸——” “你得听我的。”徐海军的语气并不强硬,只是很平静地又说了一遍。他注视着徐仁康,眼中也只有平静之色。 “徐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徐主任这状况也不适合转院。你们家属可以拿着病历给其他医生看看。我们这边检查都开出来了,报告和原片都有。其他医生有什么意见呢,我们也会做参考。徐主任是我们中心医院出来的医生,我们各个科室都会尽心尽力地治疗他。有需要的话,我们也能请其他医院的专家来会诊。”李医生劝道。 徐仁康好像是接受了这种妥协的做法,勉强点头。 两人都不知道,徐海军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黎云的心沉了下去。 “我死了之后,”徐海军见状,继续说道,“我的遗体捐给我们医院。” “爸!”徐仁康的表情再次变得冷硬。 徐海军这次看都不看他,“不要做成标本,就当大体老师,给年轻医生们用。” 李医生等医护人员都微微动容。 徐仁康有些气急,却是压抑住了到嘴边的反对。 “我书房里面,书桌左边抽屉,有签好的捐赠协议。书房里面有个小玻璃柜,里面是从大学里借出来的标本,要联系学校还回去。书房里的那些书都捐给学校。电脑里还有一篇写到一半的论文……”徐海军一条一条说着,说到“论文”,他思索着,半晌,叹气道,“就那样吧……你看着我那些师兄师弟,还有谁在的,追悼会的时候,就交给他吧。” 说完这些,徐海军又看向了徐仁康,“银行里的存款给徐红。房子他肯定不会要的,你们夫妻两个自己处理了吧。他的情况你得盯着,我刚刚只是做了紧急的处理,还要看后续的治疗。是我对不起他,让他受了那么大的难。他这几年一直都尽心尽力地照顾我。” “爸,你别想那么多了。你要好好休息。你会好的。你看你现在,就比之前好很多了。”徐仁康说了一长串的话,语气急切,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之前还不能说话、不认识人呢,现在思路清晰,都清醒了。” 徐海军没有理睬。他闭了闭眼睛。 李医生有些犹豫,“徐主任,我们先到隔壁病房去好吗?你躺下来休息下,待会儿我们来做个检查。我打电话给邓主任,他就住附近,很快能到的。”她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徐海军。 徐海军自从被急诊送来,就表现出了一种异常。 他的身体仿佛被强行灌注了一股神秘力量。这不是肾上腺素或人体极限能解释得通的。 就刚刚,徐海军的表现更异常了。 他现在的清醒理智也给人以不安感。 李医生只能想到联系自己的上级,也是精神科的科室主任来处理徐海军的病情。等邓主任来了,大概还要联系其他科室一起来会诊。徐海军的情况早就不光是他们精神科的范畴了。徐海军被安排住在他们精神科,也只是因为他们对于具有攻击性的病人有比较好的应急手段。现在,无论是物理手段还是药物控制,都被证明无效,徐海军该何去何从就得另行商榷了。 徐仁康谢过了李医生,又让沈玉去徐红那儿看着,自己上前,要将徐海军搀扶起来。 徐海军的身体却像是忽然失去了支撑,往后栽倒。 “爸!”徐仁康失声大叫,一下子跪倒在地,接住了徐海军的后背。 李医生也急忙用力,拉住了徐海军的双手。 徐海军眯缝着眼睛,瞳孔失了焦距,视线却是落在了黎云身上。 “医学研究不该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他喃喃地说着徐仁康和李医生他们听不懂的话。 他做了一辈子的医生,做了一辈子的研究。在前者上天赋卓绝,被众人寄予厚望,又被那些人恨铁不成钢地无奈放弃;在后者上埋头苦干,却是不得其法,成果平平。他的一辈子最大的感受便是造化弄人。他无数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