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如玉白皙的脸颊脖颈,赤红一片,呼吸像火一样。
猝然他又转冷,牙关咯咯战抖,把沈星好不容易翻到的几床棉被卷在一切,依然冷得如坠冰窖。
他服药过后,病势全无好转,来回踱步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沈星终于知道,不行的,再这样下去,裴玄素可能真的会死!
……
秋夜暴雨,下了两个多时辰,隆隆的雨声,很冷,沈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血液有种冻结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裴玄素一直都很强的,百折不挠一鸣惊人,他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可裴玄素却徘徊在生死一线,那张陈旧的罗汉榻上,寒战过后再度烧得通红,他甚至发不出汗来,头发凌乱呓语,触目惊心。
那现在该怎么办?
沈星应该去请大夫,但她太清楚裴玄素昏迷前和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死的有一个神策卫百户,神策卫必定牵扯进来。五城兵马司、神策卫、南衙禁军、京兆府,他们能想到的躲避地点,对方必然也考虑过,如今神策卫是蒋无涯做指挥使,那是后期裴玄素的最强劲敌手,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大小的药铺医馆和苍蝇跌打馆子,但凡和个医字挂钩的,在考虑到两人伏杀七人甚至包含一名神策卫百户的的情况下,对打间有可能会负伤,整个东都的医药大夫都在衙门登记在册,官府必然会全部知照并警告的。
外面的搜捕仍在持续中,两个时辰,足够蔓延到南城了。
最重要的是,裴玄素身上的伤是刑囚伤。
裴玄素担心的正是这些,所以他反复叮嘱沈星不要出去。
可此刻沈星焦急在榻前来回踱步,她犹豫,她也害怕,她舍不得死,不敢死,她不是怕死,只是担心害怕自己再活一回未能偿愿,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沈星低头看着榻上煎熬在生死之间的年轻男子,熟悉眉眼又带着年轻的陌生,这些日子相处,简直颠覆了她对裴玄素的认知。
他拼尽一口气背负她也要逃脱身,明知自己不好了还在喃喃叮嘱她千万别出去。
他就像另一个人。
要是裴玄素没有叮咛,沈星可能还会迟疑多一点,但他昏迷前那几句话沉甸甸压在她的心口上,她牙关一咬,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掉头冲了出去。
……
重生以来,沈星很不愿再认识和靠近裴玄素这个人,她就算帮他,也抱着保持安全距离的想法,但命运偏偏将两人紧紧地牵扯在一起。
她飞奔出了厢房。
外面风雨哗啦摇曳杂乱的枯黄草木,沿着吱呀的廊道飞跑,她想,连这一点点困难都害怕,还谈什么以后、徐家的事?
徐家的事,只会难一百倍。
沈星打开一把伞,想了想,她直接把后门的门栓打开,返身把门虚掩上。
上辈子沈星在这一带生活了三个月时间,她对永南坊记忆很深刻很熟悉,她知道哪个大夫医馆不大但医术很好,开的医馆又不临大街。
她踏着雨,辨认方向,沿街巷飞奔,大半夜人不多,偶见宵夜档口和酒肆灯火点点,大笑小谈。
她跑到附近的时候,整理衣服头发,撑着伞,跑过去擂门大喊,医馆的门很快打开了,稍停一下,留着三绺黑须的四旬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跟着她离开。
走到半路就露馅了。
今晚神策卫和五城兵马司飞马逐家医馆通知过,本来这半夜有个生脸的少女跑来求医,大夫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不过当时通知说是两个男的,一个高个一个矮个。沈星年纪小,气质纯净娇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夫嘀咕一下就过去。
但后门一开进去,蔽旧久未有人居住的痕迹尽显无遗,大夫心里一个咯噔,一掉头就冲回出去。
沈星用尽全身力气拽住他,哗哗的夜雨,雨伞掉在青砖苔藓和落叶的黑黄地面上,一下子被雨水浇透,黑暗的雨夜里,身量尚未完全长开的小少女半身湿透,她抽出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抵住大夫的脖子:“要么救人,要么死!”
前世她见过好多次裴玄素刑讯和威胁别人,她学着他的语气:“我知道你的家人住在医馆后院,你还有老爹妈在惠民巷!暗号我已经留好了,我和哥哥这次只是暂时落单,我们阁里人还多得很呢——”
她把用剩下的一大包银子塞进大夫的手里,“全东都医馆药铺跌打馆子没有一千也八百,只要你不吭声,谁也不知道这事。”
黑暗雨夜里,面带稚气的少女孤注一掷,雨水溅湿的脸颊,蓬乱的发丝湮湿一片,那双杏眼久未睡眠激动之下满满都是红色的血丝,声音又沙又哑。
“嘭”一声药箱落地,大夫举起双手。
沈星叱:“把药箱捡起来。”
后门无声掩上,沈星用匕首抵着大夫,用最快速度赶回厢房。
她快速把裴玄素的病况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