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勤政殿后,徐福海报,陈相长女陈紫嫣此时在午门外,求进宫辞别妹妹璟妃。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北辰有些敏感。毕竟上午才处置了璟妃的人,此时安抚正合适。
他思考了片刻,吩咐道:“派步辇去接陈紫嫣,送到永寿宫。让徐方先跟着去。”
之所以安排步辇,就是让众人皆看到中午就要出发去鞑靼的陈家大小姐陈紫嫣的地位,还有皇帝对陈家和璟妃的重视。哪怕出了上午那样的事情,皇家对陈家一样倚仗和信任。
相当于给陈相吃一颗定心丸。
毕竟陈相再过几日,也要奉旨带队去山西、河南等地赈灾。
徐福海立马安排徐方去跟进这件事情。
璟妃那边听了这个消息果然松了口气,冷哼一声,又沉默不语。
她又不傻。骄横跋扈是她从小养成的心性,但何尝不是她的保护色?
堂堂一个丞相嫡女,而且美艳动人,难道还要整天收着藏着,伏低做小,看人脸色?若是跟和妃一样谨小慎微、善解人意,恐怕皇上更怀疑他们陈家图谋不轨。
她当然领会到他们陈家的每一个人,都是皇上的一枚棋子。重用他们陈家,但也一步步地把他们往孤臣的境地推,同时还拔掉他们的牙齿,避免反噬。
待到两姐妹相见时,一向骄傲的璟妃却快步奔向了姐姐,看了身边的徐方一眼,拉着姐姐的手,快步走进寝殿内说话。
两人坐在床边,四目相望,不约而同地泪流满面。
终究还是璟妃扑进陈紫嫣的怀里,悲切地喊着:“姐姐!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紫嫣搂着璟妃,轻抚着她的头发:“在这深宫之中,处处都是陷阱,怕是很苦吧?听母亲说,远房的表妹这次因为你的事情死了。”
“姐姐!她们,她们那帮贱人把巧云活活打死了!”璟妃愤怒地说道。
陈紫嫣叹了口气,很是难过,“当年若不是你替我进宫,也许在这宫里苦苦熬着的就是我了。”
“姐姐!”璟妃哽咽着说道,“你跟父亲说啊,你不想去草原,不想嫁到鞑子。父亲从来没有跟皇上求过什么,如果父亲去给皇上求,好好地求,会有办法的。京城的女子这么多。为什么非要姐姐你去!”
陈紫嫣摇了摇头,半天没有说话,沉吟半响,方才说道:“妹妹,你知道这不可能的。如今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圣意如此,不可能更改。大局需要的时候,任谁都要服从于大局。在国家利益面前,无论是皇上还是父亲,需要抛弃个人情感的时候,都不会有丝毫犹豫。何况......何况昨晚我已经跟蒙齐巴克摆过宴席,入过了洞房,已经是夫妻了。”
璟妃直直地望着姐姐,眼睛里满是心痛,她知道姐姐和姐夫情投意合,感情极其深厚。
只是情深不寿,两人如此恩爱,姐夫却身子骨柔弱,结婚不过几年,就过世了。
姐姐为此大病一场,差点绝食自尽,还是母亲劝回来一条命。曾经发誓要为姐夫守节一辈子,从此再也不嫁。如今却不仅要嫁,还要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
璟妃顿时眼泪水流得更多了,“那蒙齐巴克对姐姐你好吗?姐姐你甘心吗?你以前跟姐夫那么恩爱。你还能接受别人吗?”
陈紫嫣露出一抹笑容,轻轻地拍着妹妹的后背:
“他对我很好,很温柔,很强壮。但他对我好与不好我都无所谓。我的心早就已经随着你姐夫死了。我都已经没有心了,还有什么接受不接受的事情。剩下的这副身子,只是为养育我的爹娘而活。能为爹娘分忧,我的活着就有意义。”
姐姐说这番话时的平静,听起来就像是最后的告别,交代后事。
璟妃惊慌地抱住姐姐,试图抱得再紧一些:“姐姐,姐姐,你......”
陈紫嫣她的眼睛看向窗外的摇曳的树枝,轻轻地叹息:“妹妹,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去死的。既然我的身子已经不属于我,而是属于这个国家。那么要死,也要在天上留点痕迹。为父亲,为大明做点事情。”
“前些年,我总想着这世上没什么可留恋的,总会想着如何去死比较没有痛苦。每天都会跑去高楼上看夕阳,想着纵身跳下去,就可以下去陪你姐夫,结束着无穷无尽的痛苦。可每次都被爹爹派来的人拉住袖子。自从弟弟闯下祸来,看到爹爹一夜白了许多头发,我突然就明白了,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活,也不是为了男女情爱而活。”
璟妃第一次听到姐姐讲这番话,心中痛得无法呼吸,她抱住姐姐:“姐姐,不管为什么而活,我都不想你走!我可以找人安排路上打劫,绊住蒙齐巴克他们,你就逃出去,逃得远远的。不管你去哪里,总归好过去鞑子那边。”
这一走,无论生死,恐怕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陈紫嫣轻轻摇头,警惕地看向窗外,轻轻地捂住了妹妹的嘴巴:“别说这样的傻话了!你能想到的,别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