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与别处不同,便如升卿爷爷不喜荤腥,只吃芝草老药;鸮叔父却是无肉不欢,每次来都要吃一道百花蜜三吱。”
说到这里,钱小壬脸上便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略作停顿才接着如数家珍:“黄大哥口味最刁,向来是以疫疠为饭、以瘴气为浆。他若来时,焦府便会备下各类奇香,以炉焚之、供他品鉴。”
“至于左将军么,听说云骧侯特地行文边镇,要了一批用来计功的蛮夷左耳,都是戍边甲士才斩获的,血煞之气正浓,正好都予左将军做血食!”
齐敬之听得心头震动,只觉这侯府寿宴果然不同凡响,更加想不到青蟒与黄袍人或吃草、或闻香,所食竟是极为清淡,反倒是心地最为澄净的左将军要享用血食,虽不知雕鸮的百花蜜三吱是何种荤菜,但想来不会有蛮夷之耳这么鲜血淋漓。
青蟒将目光投了过来,笑呵呵地问道:“我瞧鹿兄弟的魄体中怨念不小,想来是以人之精血为食?你莫要不好意思,凭云骧侯的面子,去州府大牢提几名死囚来亦非难事。”
闻言,齐敬之略一踌躇,摇头闷声笑道:“鹿某已久不曾饮血,平素不过食气而已,今日又是寿宴,实在不宜擅开杀戒!”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倒是我夺舍的这具躯壳境界不高,还需用些人间饮食。”
听齐敬之这样说,青蟒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黄袍人则有些意外和欣喜:“既然如此,鹿兄与我一同品上几炉奇香如何?只是不知你可有什么忌口?”
说着,他便扭头看向那名侍者,询问道:“今日都备了哪些香?且说与鹿兄听!”
年轻侍者听说那新来的无面人乃是吸食人血之辈,脸色便又白了三分,虽将脑袋朝向齐敬之的方向,眼睛却不离自己的脚尖,恭声说道:“此次香宴共有五炉。”
“首炉香名为灵犀通幽,燃犀而照,醒神明目,可见天地鬼神。”
“二炉香名为翠云龙翔,其烟经久不散,而成云龙之奇,以供贵客赏玩,兼有静心之妙。”
这侍者将几炉香记得精熟,背着背着竟是渐渐镇定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彷徨无定。
“三炉香名为华帏凤翥,乃是今次首制,捣郁金香花为泥,研沉香成粉,辅以帝膏溶汁,其香妩媚甘甜,能调和脏腑诸气。”
“四炉香名为一枕梨云,其香清馨爽净、逸若流云,可活血行气、返梦归魂。
“末炉香名为雪中春信,其香幽凉孤高、劲气凛冽,供贵客醒梦清口之用。”
黄袍人听了,忍不住抚掌赞叹:“妙哉!香花焚之、清气生华……若有修士能行此道,安炉炼气、因气安精,因精安神、因神致生,如此久久致炼、妙化成真,则大道自在其中矣!”
说罢,他又不免摇头叹息:“只可惜黄某道途已定、无可更改,向来只能浅尝辄止,枉费了焦氏主人的一番辛苦。”
一旁的青蟒便笑着回应道:“好在今次有鹿兄弟在此,它有道门弟子之躯,定能从中有所妙悟,不会如你一般牛嚼牡丹。”
黄袍人一听之下,当即连连点头,又见齐敬之没有异议,便朝那年轻侍者一挥手:“就照着这个准备吧,我与鹿兄弟各来一份!”
年轻侍者应了一声,随即躬身退下。
齐敬之耳闻目见,不由得哑然失笑。若是只听这几位的言谈而不去看它们的形貌,还真以为这楼中有高士雅集、圣贤论道了。
他缓缓摇了摇头,闷声说道:“鹿某乃山野村夫,对焚香之道一窍不通,只是听方才黄兄的高论,其中似乎蕴藏着一门极高明的餐霞之法?”
闻听此言,青蟒与黄袍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明显都有着惊讶之色,再看向齐敬之时,神情竟皆郑重了许多。
“看来鹿兄弟夺舍这个道门弟子,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原本就有着向道之心。我辈山客之中能有此等心思的堪称凤毛麟角,升某不才,今后愿与鹿兄弟以道友相称。”
青蟒朝齐敬之重重点头,旋即感叹道:“说起来,老夫本以为会在此次山客席上见到戴山新崛起的那位,没想到竟是麟山先来了新道友。”
齐敬之闻言有些惊讶,但秉持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念头,只是朝青蟒颔首致意,算是认下道友的称呼,并未对戴山之事妄加评论。
雕鸮却不管这么多,当即冷哼一声:“这回戴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个三眼石人偶竟然屁事没有,据说齐王还要敕封其为戴山侯!早知如此,我老鸮又何必蜷缩山中、小心隐忍这么多年?”
青蟒则是摇头,神情很有些凝重:“这件事诡异得很,老夫打听了许久,也没弄清楚其中究竟,只听说事发之后,戴山下有一戴氏女子,忽然宣称得了天授的巫祝传承,还以此为山下许多百姓治愈了宿疾,一时间从者如云。”
“那女子更自称是供奉戴山之神的巫女,要立戴侯神祠于山下,庇佑豫章郡乃至整个昌州!”
雕鸮闻言就是一愣,旋即满脸狐疑:“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