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韦应典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绝然言道:“寒蝉在树鸣,鹳鹄摩天游!今后韦某便修此鹳鹄摩天之道了!”
他周身气机狂涌,伸手一把按住腰间佩刀的刀柄:“此刀今后就叫摩天!”
话音才落,摩天刀立生响应,竟是挣脱了韦应典的手掌,自行从刀鞘中飞出,裹挟风霜肃杀之气,冷然直贯长空。
韦应典砸破山壁而得此刀,直到今日才定下名分,终将其中的刀灵彻底唤醒,竟隐隐与“周弘正施救、负金鸟报恩”的典故重叠在了一起。
众人仰头看时,恍惚间如见一只似鹤类鹄、白身黑翅的大鸟于冬云中畅快嬉戏。
这只大鸟一边驾驭云气、四下翻飞,一边将赤金色的长喙不断开阖,发出类似金铁相击的铿锵之鸣,霎时间云层中竟有白露凝霜、飘扬而下。
感受到落在脸上的点点凉意,寿跋忍不住面露笑意,抚掌赞叹道:“双翮临长风,须臾万里逝。高鸟摩天飞,凌云共游嬉!”
庆忌将脑袋从车盖下探出,使劲儿仰头望天,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祂听见寿跋的赞叹方才回神,口中哼哼了两声:“只可惜白鹳不善唳,只以喙相击而鸣,比起鸣于九皋、声闻于天的仙鹤要差得远了!”
寿跋哑然失笑:“这世上何曾有什么十全十美?”
良久之后,摩天刀终于玩耍够了,俯身直冲而下,落回刀鞘之中再无动静。
与此同时,天上冬云尽散、霜花皆融,被天风一吹便再无痕迹。
在齐敬之、哥舒大石和魏豹看来,方才天上景象之壮观雄奇,与当初煎人寿初得若木刀灵时差相仿佛。
风云际会,莫过于此。
寿跋从韦应典腰间佩刀收回目光,忽地呵呵一笑:“古时的钩陈院曾经掌管国主车驾,有‘龙辂充庭,云旗拂霓’之盛,若是大司马重建龙辂、云旗二军都督府……不知你对云旗军可有意乎?”
韦应典眸光一凝,旋即毫不犹豫地摇头:“韦某只愿追随齐校尉麾下!”
寿跋闻言,脸上并无失望之色,只是轻轻颔首示意知晓,紧接着就转向了齐敬之:“留给你闭关的时间并不多,莫要耽误了般般请封、出兵禁水这两件大事。”
眼见少年校尉默默点头,这位钩陈院长史转身大步而去,似乎对于留下来享用美食没有半点儿兴趣。
“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呵呵,千年大小荣枯事,过眼浑如一梦中!”
余音袅袅,寿跋已然人影俱无。
齐敬之无奈摇头:“老人家年纪大了,动不动就伤怀古今。”
“好吃好吃!”庆忌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齐敬之扭头一看,就见这位同样岁数不小的涸泽水伯已经用小筷子插起了一大块必犬肉,吧唧吧唧吃得正香。
眼见少年校尉朝祂望过来,庆忌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嘴里嘟囔道:“会吟诗了不起啊?忧国忧民了不起啊?”
祂朝浓香馥郁、锅气升腾的大黑铁锅努了努嘴,竟然真的吟了几句诗出来:“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撂了筷子:“这他娘的还怎么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