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三公主,敖寸心。
声音并不大,杨戬却觉得自己的心里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
或许他应该觉得是玩笑。
可如今这天上地下谁敢随意拿这事儿来同他开玩笑?
更别说,他确实对着女娃有几分亲近的心思。
可,若是那孙猴子,那可是敢直接闹上凌霄宝殿的猴子,还与他有些不解之缘…
杨戬心念微动,开了天眼,看向林子兮。
奇怪……看不透,理不清,却与他有着千丝百缕的联系。
这人,莫非真是他与三公主之女?
他与她分开已有百年,眼前这分明是十几岁的妙龄少女,怎么……
不过,龙族孕期确实异于常人,孕期久也是有的。
便是她当年已有身孕?
可她为何没有同他言明?
若他知道……若他知道……或许真就会再次跑回灌江口去吧?
可三公主,除却对他的怨,原本就是那样一个心有大义的人啊!
就算曾经参不透悟不透,可她爱他,也爱苍生,所以,她为他替了那罪,所以,她让他好好做司法天神,所以,她宁永囚西海。
他素知这天下人有相似,面貌、本事,并不是一个人所能独占尽的,但是一个人的眼神,一个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初见眼前这小姑娘,因为相似的外貌,他略恍惚了一瞬。
但他很快明白,这人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而他记忆中的那人,他与她终究是此生错过了。
“你……”
见杨戬发愣,林子兮给他留了足够的时间,毕竟堂堂司法天神这样毫无戒备愣神的样子,也实在是罕见。
不过,二郎神也不愧是二郎神,林子兮觉得自己只又细细打量了一遍这书房的关头,他便回神喊她了。
“嗯,爹。”林子兮乖乖应道。
说不清有没有故意的成分,只不过那一刻,想起某月光宣言的她,其实心里是藏了很多别扭的。
杨戬又是顿了一会儿,但到底应了。
“嗯。”
“所以,你来这里是特意找我?”
“……算,也不算。”
“怎么说?”
“我,前不久才从二舅舅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回到家之后,见到小狐狸,知道八太子的姐姐被你杀了,想起曾经远远地看到过你救下她的魂魄,所以,想来带走她四处看看。”
杨戬微皱着眉,忽然一针见血地指出她话里的一个信息,“你二舅舅告诉你身世?”
“三公主呢?”
“……”
不愧是……杨戬啊。
林子兮默了默,纠结自己要不要开口,毕竟,敖寸心不是那种爱在杨戬面前示弱的人,且杨戬要做的似乎是大事,而若他得知敖寸心的境况后无动于衷,她大概又会心里很不平衡。
“她……”林子兮顿了一会儿,看了杨戬一眼,道,“我……不能在海中久住,所以被送到人家里养着,因为出生本需要父亲的神力供养,但……父亲不在,所以损了母体,加上她不放心,很思念……我,总想着魂魄离体去看我,伤害颇重,如今,她已经几年未苏醒了。”
杨戬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手忽然狠狠地紧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睛。
良久。
良久。。
“你带四公主走吧。”
他忽然道。
林子兮看向他。
他也看向她,又是良久,林子兮觉得他的眼神微微柔了些,他慢慢地抬起手,试探地抚了抚她的发,见她没有抵触,他嘴角的笑意晕散了些。
“得空,多去看看你娘……”
“你呢?”
“我,还有须做的事。”
“我能做什么?”
“不必,你只管好好玩,万事有爹爹呢!”
林子兮看着他与满身盔甲的寒光不同却又莫名适配的眼底柔和,有些不大忍心,“其实,你可以试着多相信一下你身边的人,不然,你也太孤独了。”
对她的话,杨戬有些诧异,他原以为,他如此“不近人情”,明知道她母亲的情况却不去看,她会对他心生恶意,但看着林子兮满眼了然的样子,他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温热,有些温暖,有些欣慰,随即满满的骄傲,那瞬间,仿佛千年的孤寂刹那间被消融了,他原以为与三公主的缘分在海边诀别那一刻便尽了,从此,她向西海长宁,他在天庭周旋,却原来到头来,还是三公主,还是他与三公主的闺女,信他,知他,怜他心底事。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林子兮满满的别扭,“只是,娘猜到了,告诉了二舅舅,然后二舅舅告诉了我罢了。”
杨戬从怔然中回神,抿嘴笑了笑,拍了拍林子兮的头发,“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