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来后宫,反而清净许多。
酷暑时节,开的宴席也少,妃嫔们日日待在自个宫里纳凉,不爱出来走动。
却也有人被关的久了,尤其盼望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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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芦馆。
此处很少有妃嫔居住,荒废已久,和富丽堂皇的储秀宫不能相比,祺贵人被困在这里,自觉被打入冷宫一般,看什么都不顺眼。
佛经每日爱搭不理地抄上几个字,便算交差了。
这晚,祺贵人又一次焦灼地在宫里来回走动,许久不见停下,刚靠近门边一点,就有侍卫伸出手臂阻拦。
祺贵人气得嘴巴撅起,哼哼唧唧走回去。
忽然听得门外通传声:“皇后娘娘驾到!”
祺贵人欣喜若狂,赶忙笑着跑出来觐见。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祺贵人话语带着哭腔,满脸委屈,“皇后娘娘终于来了,臣妾在这个破屋子被关着可要憋屈死了,还好有娘娘过来看我。”
“这里的确处处比不上储秀宫,也难为你住下了。”
祺贵人乍一看到皇后,忍不住把心里抱怨的话一股脑都倾诉出来。“臣妾被禁足在这里,苦闷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还有皇上,皇上是不是已经忘了臣妾了。”
“你就这么想出去吗?”
祺贵人察觉到有办法,恳切地说:“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臣妾。”
皇后意有所指,“很快就到中秋了,本宫会劝皇上把你放出去,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去回报本宫的恩情吧。”
祺嫔眼下微微泛红,“臣妾万死不辞,即便不为了皇后,臣妾也知道是谁陷害了臣妾,当日养心殿中只有熹嫔那个贱人在,她定是向皇上进了妖言,害得臣妾如今被降位,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嘲笑我,还要移居交芦馆日日抄写佛经,臣妾真是……”不等话说完,祺贵人的泪珠颗颗落下,又抽出手帕抹泪。
皇后眉头紧绷,嫌弃地看向她,大庭广众之下,祺贵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但还是忍下不满,意有所指地指点了一句:“本宫听说那日养心殿似乎还有六阿哥在。”
祺嫔毫不在意,“六阿哥一个小毛孩子,在那又有什么用?肯定是熹嫔知道了什么,故意向皇上告状害我的。”
这不开窍的蠢货!
皇后平复一下被气到的心情,“你知道要做什么就好。”
———
次日。
御花园。
玉娆素白着一张脸,不施粉黛,饰品也是寥寥几个银钗,做的锦衣也是挑着葱白、芙蓉等颜色穿,只有手腕上戴着熹嫔给的金镯实在喜欢,舍不得摘下。
玉娆深知自己的容颜,不适合太过华贵艳丽的打扮,这幅清冷妍丽的容貌,再做的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最是吸引人了。
她不愿整日与母亲姐姐待在永寿宫中,回忆儿时趣事,在她看来,她小时候的记忆全是噩梦。
玉娆借口赏花多出来走走,期待能碰到人,无论是皇上王爷,甚至是内臣侍卫,她绝不愿意嫁给匹夫草草一生!
甄父在狱中得鼠疫而死后,朝中有同情之人上奏折求情,恳求饶恕甄氏母女,只是当时熹嫔一意孤行,要离宫而去,皇上恼羞成怒之下并没有理会这些折子。
甄父好友来送行时,玉娆偷听到此事,就知道皇宠圣眷皆如浮云,连长姐也是靠不住的。
玉娆与甄母妇孺人家被发配宁古塔,其中吃了多少苦头不用多说,家产尽数抄没,金银细软打点兵卒过后所剩无几。
年少时期从尊贵的千金小姐变为低下的罪人,整日遮掩着容颜身段,极少开口说话,玉娆性情大变,这次能入宫与宠妃姐姐相聚,立志要嫁得如意郎君。
再不被人折辱!
玉娆从浣碧那里套出话,知道这几日皇上的弟弟慎贝勒会进宫,她就整日在御花园闲逛,期盼能有所收获。
不到万一,玉娆不愿与自己的姐姐抢男人,只能期待慎贝勒会对她有些好感了。
果不其然,玉娆撞见了请安回来的慎贝勒。
“未曾看见这位小主,不想竟冲撞了,小王这就离开。”
玉娆撇撇嘴,故作姿态道:“难道是宫里略有些姿色都是皇上的嫔妃吗?我偏不是。”
慎贝勒尴尬一笑,拱拱手,“既然这位姑娘不是,那本贝勒就先走了,免得有损姑娘清誉。”
玉娆留不住他,只得匆忙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词,“我宁愿嫁予贩夫走卒,也不愿入这宫门王府半步,自然不会在乎贝勒在不在我面前。”
慎贝勒的随从再也忍不住反驳道,“凭你是谁?我家贝勒还得等你先走不成。”
慎贝勒摆摆手,不愿纠缠,步履匆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