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元斋。
崔妈妈搀扶着老太太回了堂前坐下,忍不住有些忧心,“老太太,卫小娘的孩子没生下来,那您还要不要养六姑娘?”
老太太轻轻叹口气,也没料到这个孩子没生下来。
这卫小娘真是不争气,想摆正室的谱,却没那个命啊。
“原是想养个从小到老的,明兰终究是懂事了,又记挂着她母亲,想必一时半会,这事是不成了。”
崔妈妈却道:“依奴婢看懂事些才好养呢,不哭不闹的,免得搅得老太太心烦。”
“罢了罢了,这时候要提起来收养的事,想必我那好儿子就会把墨兰推给我,先暂且搁置吧。至于如意院那,既然大娘子回来了,咱们就撒手别管了,治不治得好,也是她的命。”
崔妈妈哎了一声应下。
其实在她看来养着墨兰姑娘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老太太终究对林小娘有心结,不愿认可林小娘当初嫁给申弘的选择是正确的。
更不愿承认她自己与娘家人断绝往来,守着盛老爷子的子嗣过活不回头的选择是错的。
她是老太太的陪房,这么多年过来,自然也能理解老太太的想法。
只是这林小娘再不好,也为申家生了三个孩子,如今曜哥儿还有了出息,想来打压林小娘的事不成了,老太太何必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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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娘养了一时的病,却不见好,转眼全家人就要回盛京,卫小娘却在回京前撒手而去了,明兰几乎要哭的撅过去,卫小娘临终前还在叮嘱明兰切不可出头,凡事以忍让为重。
申家回京的章程因此事往后拖了一段时间,让申弘大为不满,深怕耽误了回京述职的日子。
趁着这事儿,长曜也劝说着母亲把管家权放出去,管家既繁琐费事又惹人心烦,有他贴补着,只用管自己院里的杂事就好,干嘛去做这费时费神的劳碌活。
惹得林小娘直说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而且管着家,自己的行事吃用,各处都方便。
只是儿子回到了她身边,管家费事,这一回也因为管家惹了一身腥臊,讨不得好,便也撒开手再不管了。
一家人收拾了许多辎重箱子,足足租了两艘船,一艘住人一艘放行李,这才刚刚装下。
申府在盛京的宅子宽敞不少,各处的院子打扫干净后,仍取往日的名字。
申弘留了个显春院给长曜,很是宽敞,只是他回了盛京却不能常住家里,几乎整日住在皇宫里头陪着太子哥哥读书。
老太太又借着往日的恩情去请了当世大儒庄先生前来授课。
时间一晃,又是八年过去。
眼瞧着再过半载,就是科考的日子了。
申宅书塾。
朗朗书声停下,庄夫子颔首微笑道:“长柏的书是读通了,此次下场或可一试。”
长柏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道:“多谢夫子指教,只是学生还有许多不足,只盼着有所进益。”
庄夫子满意点头,申长柏算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天资聪明,很有些中举的希望。倒是那一位,他望见最后一位趴着睡觉的锦衣少年,心中无奈叹气。
“说的很好,做学问最怕自矜。这再过一段时日就要科考了,诸位既然都需下场考教一番,就需勤勉一些,少些贪玩,不辜负这些年的苦读才好。”
众人听了,皆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长柏回头一看,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两个弟弟说到长枫还能管上一管,长曜却总是插科打诨,扰他说教。
墨兰也微微脸红,长曜总是这样,只是母亲说过长曜未来已衣食无忧,前途明亮,若是再有引人注目的长处,不知是福是祸。
长曜假寐了一堂课,稍稍精神了些,听到庄夫子点了他几句,也不在意。
默默记下夫子讲学的重点,这才懒懒伸个腰,活动筋骨。
如兰见他这么松快,心里不忿又有些羡慕。
“五哥哥好生快活,这日日早起我们都困倦着,真想像五哥哥一样能够好好睡一觉呢。”
长曜瞥她一眼,不理。
“今日状元楼有个诗会,男女分开作诗,皆取最好的一首,赢了的人有樊楼特制的上好歙砚送上,不知谁想和我一道去看看?”
墨兰早已知道此事,迫不及待想去看看。
长柏专心策论,本不打算去什么诗会,只是一听有上好的歙砚,心里一动。
见长柏都有兴趣,其他人纷纷答应下来,唯有明兰默不吭声地描着字帖。
齐国公独子齐恒好奇看了她一眼,申府所有小辈都与他交情不错,只有这位七妹妹,闷闷的,很少说话。
只有在老太太那里用膳的时候,才能见明兰有些笑颜。
齐恒性格最是怜贫惜弱的,不自觉对这位明兰妹妹有些怜惜,只是他说上十句也不见她能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