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以为那是你的孩子吧?”
此话一出,孙秀才立刻嚷嚷起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你敢如此污蔑秀才相公,我正值年轻力壮!不过是那些女子没用罢了。”
可惜解释并无什么用,在场每个人都盯着他看,就连孙氏族老也侧头悄悄瞟来目光。
孙母立马回头盯着儿子,上手想要摸他,“儿啊,你不是真的……”
孙秀才挣开他母亲的手,恼怒不已,“有辱斯文,母亲,我有没有事我还不知道吗?这是他们想要说出这话来污蔑我,给申淑兰提脸面。”
“你们污蔑秀才可是大罪,知县大人,你一定要为学生做主啊!”
孙秀才咽咽口水,总之他不会有事,一定是申淑兰生不了,想要把罪名推给他,一定是的。
知县看了半天好戏,总算轮到他出场,知县先偷偷观察了长曜的脸色,见他微微点头,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
他觑了孙秀才一眼,深深吸气,念道:“盛京学政来信,秀才孙志高不修德行,胸无点墨,十六年间未中举。并且上对岳家不敬,下视发妻糟糠。特持此令,剥去秀才功名,此生不得再考!”
孙志高犹如五雷轰顶,即刻僵住,似乎已经傻了一般。
孙家族老面面相觑,这,这……
孙志高喃喃道:“有辱斯文,这不可能,不可能,怎会如此?我的功名,把我的功名还来,把我的功名还来!”
他说着越发激动,面目几乎狰狞起来,几步扑向申淑兰就要挥掌打她。
淑兰惊惧之下,不知要躲,呆滞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孙志高扬来的巴掌,如同之前在孙家的那些夜晚。
淑兰旁边只有大房老太太和大房娘子,年老体弱又都是女眷,如何能拦得住孙志高。
眼看淑兰就要被打。
长曜在孙志高有些神智不清地念叨时,就牢牢盯着他,见他还敢把怒气撒到淑兰头上,立刻疾步上去,凌空踢起,这一脚直接落在孙志高胸腔,让他滚出老远,差点砸到申家一族老。
那族老发须皆白,老态龙钟,虽然未曾开口说过话,但此刻探出颤颤巍巍的腿,踢走孙志高的头。
这一幕实在太快,孙母醒过神,哭喊着扑到孙志高身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除她之外,在座各位或多或少都暗自感叹孙志高活该。
当着娘家人的面打媳妇,啧啧啧。
丢人现眼!
长曜收回腿,一把扶住几乎站不稳的淑兰,扬声道:“含镜。”
含镜做了一天围观群众,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听到传唤,屁颠颠跑进来。
“殿下,要我做什么?”
长曜指着桌上备好的两份和离书,“去给他按上手印。”
含镜拿起和离书就去了孙志高旁边,可惜孙母一心想着儿子安危,挡在前面,丝毫不让。
含镜皱眉,他一人怎么把她拉开。
等待已久的长梧终于有机会出手,立刻上去揪过孙母的领子,使足了劲扣住她手。
哼,老虔婆,暗地里使了多少阴私手段折磨他姐姐。
长梧一想到姐姐的泪眼,拼命加大力气,攥紧这老虔婆的手腕。
含镜捏着孙秀才的指头,又在他嘴边沾沾墨水,在两份契纸上分别按出清晰的纹路,这才嫌弃地扔开指头。
含镜呈上和离书,长曜先给淑兰看了,淑兰一字一句默默看完,仿若活了过来,夺过这纸,迅速扑在桌上,拿印泥按上指印。
做完这一切,她枯寂的,几乎日日流泪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好似寒冰开裂,春芽初显。
———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含镜把郡王和他当日的英勇举动一五一十地告诉从军营回来的含铭。
“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那孙母怎么哭的,还有那孙志高,真是没骨气,知县大人在他面前不敢打,老远跑去打淑兰姑娘。”
“哼可惜殿下只踢了一脚,不然好歹要让他躺上半年。”
含铭沉默点头表示同意,的确少踢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孙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日,孙秀才吐血在地,被按了手印也不消停,顾不得许多,心疼道:“和离便罢,嫁妆,嫁妆得分我一半。”
含镜悄摸摸给他按得晕死过去,什么样的男人!还惦记嫁妆。
含镜得了主子的授意,带人将孙志高和孙母扔在申宅外的街道。
还放话道:“你孙家要是不服,随时恭候来盛京敲登闻鼓。”
两人好不容易回去,请的大夫刚给孙志高灌下药,他就强撑着起来了,脑子有些神智不清,嘴里一时说着我是秀才老爷,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一时又清醒了,顽固爬起地去质问那花娘是不是他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