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哎,依萍小姐,我是来找夫人的,夫人在里面吗,还有这位少爷是?”
李正德显得有些尴尬和局促,紧张地将手放在裤缝上擦了擦,目光虽是对着认识的依萍说话,却不由自主偷觑陆尔曜。
陆依萍上前握住李正德的手,将他请进门,“妈有事出门去了,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李副官,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和我说啊?”
提起陆尔曜的身份,依萍兴奋地抱住尔曜的手臂,介绍道:“这是尔曜哥呢,他也回上海来了。”
陆尔曜对李副官点点头。
李正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不自然,他说了一声:“尔曜少爷。”之后就避开陆尔曜的视线,只对着依萍道。
“说来话长,依萍小姐,我是来向夫人借钱的,你不知道,可云她,她已经疯了。”
“我在外头拉车,她妈一个人看不住可云,就让她跑了出去,失手砸坏了一个人的头,又是缝针又是挂水,还要赔偿费,好大一笔开销,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夫人想想办法了。”
说完,李正德重重叹息一声。
“什么,可云她疯了?”依萍见到故人的兴奋感瞬间淡了,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依萍思索一会儿,询问道:“李副官,你要多少钱?”
多了她负担不起,现在她连份工作都没有,总不能一直靠大哥给的钱过日子吧。
一次两次算是给小妹的零花钱,可没有一并养着父亲姨太太的道理。
李正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鼓作气,咬牙道:“五十!”
“什么,五十?这么多钱?”依萍吓了一跳。
陆尔曜一直沉默不语,静静听他们交谈,直到此时,才问道:“李副官,我想你也不是第一次上门来了,佩姨和依萍已经独居在外好几年了,她们一个月能拿二十块,不算少,但对于医药费就杯水车薪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陆家洋房要钱呢?”
依萍也紧锁起眉,她算是知道家里为什么一直穷苦了。
妈为什么要瞒着她救济李副官呢,难道觉得她小气,不肯帮可云一家吗。
依萍紧紧盯着李副官,等他说个好歹。
李正德显然顿住了,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呀,李副官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匆匆回来的傅文佩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李正德道:“夫人,你回来的正好,可云她又犯病了,您看?”
傅文佩扫了扫依萍的脸色,见她只是疑惑,悄悄松了一口气,“好,我手里还有二十几块,你都拿去吧。”
“夫人,这次是五十块。”
傅文佩本来大包大揽,想要立刻进屋取钱的动作停顿下来,她犹豫不定的目光环绕屋子一圈,先看了看陆尔曜,随后咬牙拿起椅子上唯一值钱的虎皮。
“这是振华当年送我的礼物,约莫值个几百块,急当怎么也能有五十的,你拿去当了吧。”
李副官收下了,“好,谢谢夫人,我先回去赔钱,要是再晚一些,可云就要被人关进警察局里了。”
李副官走了,依萍却憋不住情绪,“妈,你怎么从来不和我说李副官的事呢,他那么一个大男人凭什么找我们要钱啊,家里的虎皮说拿就拿,你连我上学都没想过要当掉它的!”
傅文佩摇头,有些失望道:“依萍,可云那孩子是我从小看大的,也是你的好朋友,你是上学,可云却是救命,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容不下如萍,也容不下可云吗?”
依萍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她只是想问问妈理由而已,虎皮给了李副官,她也没有阻拦啊。
陆尔曜垂下眼眸,好一场戏,今天真是让他好好见识了一番八姨太。
果然是在陆宅大院里待过的人,转移话题,推脱责任很有一套。
“佩姨,不止依萍想问,我也很好奇,当年老爷子好像是带着李副官上门抢你的吧,老爷子夺亲,你被迫嫁到陆家做小妾,你怎么一点不怨恨李副官呢?”
“而且依萍这次可没说错,李副官从前是老爷子的忠心下属,就算他承受不起可云的医药费,也该去找老爷子要钱,怎么也要不到你们这儿来吧?”
傅文佩说不出个所以然,片刻后,只能道:“我,我是对振华一见钟情的,怎么会怨上李副官呢,他上门来要钱,我身为陆家的一份,总该尽尽心力的……”
傅文佩拉过依萍,“依萍,你带尔曜出门吃个饭吧,家里忙,妈不能做饭招待了。”
依萍哦了一声,和陆尔曜并肩走出小院子。
依萍有些不好意思,“哥,多亏你来了,妈最近不知怎么的,好像有许多事瞒着我,不叫我知道。”
陆尔曜拍拍她的肩膀,“我看佩姨这件事不止瞒了你,还瞒了老爷子那边。”
依萍疑惑地抬头。
“佩姨不让你知道,洋房的人自然也不知道,恐怕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