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姥姥双腿发软,跌靠在顾曜身上,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不停往下流。
“倩倩,倩倩她,她怎么能做这种事,怎么会得这种不光彩的病,乱搞男女关系?”
她死死扣住顾曜的手,带着点期盼看他,“小曜,你妈没做是不是,她,她就是爱玩爱闹,可从来不会干这种事的啊!”
顾曜沉默了,顾倩虽然交过不少男朋友,可她一直健健康康,能跑能跳的,一丝患病的症状都没有,突然说她得病,他心里总觉得不对。
而且,这个年代,做着做着手术,能立刻发现伤者是艾滋病人?太过牵强。
顾曜神情黯然,心里沉甸甸的。
过了片刻,他安抚好痛哭不住的姥姥,说了句去上厕所,便走进楼梯口,放轻脚步往上走。
这栋楼往上每一层都是手术室,顾曜每层都看了。
直到最高层,楼梯口的铁门是一竖格一竖格的设计,此时门把手已被一串铁链死死锁住。
好在能听见人路过的走路声。
顾曜皱紧眉,默默贴在墙角不动。
偷听了好半天,他才从路过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一层在进行心脏手术。
等待了很久,顾曜担心姥姥来找自己,正犹豫要不要下楼,手术室突兀响了一声。
随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冷漠吩咐:“心脏换好了,尽快把这女的尸体处理干净,底下还有老的小的,好对付,直接搪塞过去。”
顾曜顿住动作。
随后便是一个女人,他听出来,是刚才嘲讽顾倩私生活混乱的女人。
女人说:“您放心吧,我们有一套流程的,打听清楚了,这女的不知有过多少男人,一个HIV就把他们打发了,人已经去路口清理血迹顺带散播消息,他们在京海市只会被排挤,怎么可能敢来找麻烦?”
男人还算满意,突然他脸色微变,疾走几步,一双眼睛死死卡在大门竖格缝隙里,直勾勾往外扫视。
顾曜屏住呼吸,将身体挺成一条直线,缩在狭窄的竖格中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察觉到男人的离开。
男人道:“下次说话小心点,医院人多口杂。”
女人谄笑道:“没事的,柴主任,就算被发现了,徐总还能让人跑出京海?您要是不放心,咱们把这个铁门换成实心的?”
“不用,这种有缝隙的才能看清楚人影。”
“是,是。”
人声渐渐变小、消失。
顾曜没有擅动,等腿稍稍发麻,他才趁着一波人走过去的动静,飞速往下跑。
等见到顾姥姥,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顾姥姥手足无措,交了手术费,便没人再理她了,她只得畏缩在椅子上默默流泪,偶尔抬头左右看看外孙的身影。
顾曜低头缓了缓冰冷的脸色,转而露出一张哭泣的脸,扶着顾姥姥出了医院。
———
没有遗体,没有葬礼,理发店外头是热闹非凡的来往人群,里头是静如死水的气氛。
一个矮小的坛子放在桌上。
顾姥姥呆呆望着它,随后直起身子,掀开布包,轻轻拿出打包好的饭菜,丰盛无比,她一一摆好。
顾曜沉默不语,从一直被扔在地上的红色塑料袋里掏出烟花棒,点燃,烟花棒在漆黑的屋里簌簌响动。
一支接着一支,闪烁的白色光点,在黑幕布上显出别样的美丽。
顾倩死得不光彩,一听说她身上带着传染性极强的病毒,周围的人恨不得离祖孙二人数十米远。
隔壁商铺的老板们更是聚在一起,以一种嫌恶的视线悄悄看这处。
“诶,你那天不是看到顾倩被撞了吗,上去扶她了没?”
“没!没有,我当时离她老远、昨晚回去还喷了消毒水呢,恶心坏我了。”
“一想到平时她笑嘻嘻凑近我们,我就害怕,这病真不会传染我们?”
“应该不会吧……”
“嘿嘿,你和她是不是有一腿?”
“怎么可能!”
有人苦心相劝:“我看呐,离屋里两个人越远越好,尤其是顾曜,你们谁家小孩和他一个学校。离远点!谁知道他妈有没有传给他?”
顾曜猛地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这些人吓了一跳,顿时如被驱赶的蚁群一般散去。
顾姥姥这几天泪都要流干了,她低着嗓子,“我跟你舅舅讲了,要带你回下面县城念书,他,他知道了你妈的事,不愿意……小曜,姥姥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曜摇头,“没事的,姥姥,我有地住,就在这儿!”
柴院长、徐总。
非法器官移植,甚至有可能是活体移植!
顾倩死前只是个活泼爱漂亮、没什么心眼的女人,死后却成了一个仿佛无恶不作、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