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曦月撇嘴,颇为不服,转头一看贞淑被拖走后地上留下的血,到底没说话。
永曜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玉氏再如何也不过是大清的属国,废王可能会导致暴乱,但废一个妃子不至于忌惮吧,尤其是这个妃子已经被当作贡品之一来讨好皇帝了。
永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行吧,皇帝觉得害自己孩子不心疼,又不是他儿子。
不过嘉嫔这么一捣鬼,倒让他想起来他襁褓时,嘉嫔曾和皇后联合起来,想让他背上兄弟相争乃至危害皇帝的嫌疑。
咦,好像有仇没报。
永曜眸色泛冷,扫过地上磕头谢恩的嘉嫔,心里的念头转了又转,眨眼冒出一个主意。
皇帝不知永曜所想,处理完后宫诸事后,拉着永曜的手,两人一并去看望永琮,却在中途被人拦下。
皇后能进去一是皇帝的口谕,二是她极力要求陪伴永琮,否则就要他们陪葬,太医们便提心吊胆应了。
可如今皇帝也要来这一遭,直接吓得跪了一地人,连连恳求皇帝不要以社稷不安冒险。
永曜看着皇帝本来还在执拗,结果太后亲自赶来,几句话下来打消了皇帝的念头。
太后又问皇后执意要照顾永琮,后宫事务由谁来处置,得到答案后,她嘴边的笑意略沉了沉。
“纯贵妃为人纯善老实,不是铁拳铁腕铁石心肠能管后宫的人物,她这样,怕是不能服众。”
皇帝揉着额头,疲倦地问:“皇额娘有何想法?”
太后双眼睁大,笑道:“哀家虽不喜管理这些俗物,但后宫无人能用,命人来帮上纯贵妃一把还是有心力的。”
眼看着慧贵妃到手的协理六宫之权几句话就要被皇帝交出去了,永曜跳了出来,笑道:“皇阿玛忘了,还有额娘在。皇祖母虽然管教人厉害,可现在痘疫危急,皇阿玛怎么忍心让皇祖母出来劳累?”
皇帝眉头微锁,“确是如此,皇额娘身体要紧。”
闻言,太后的正眼终于放在了永曜身上。
永曜笑呵呵地看着她,似乎是察觉到她神色不悦,表情变得有点不安,往皇帝身后一躲,动作举止隐约带了点天真的无辜。
太后蓦然想起了几十年前宫斗受过的憋屈劲,眉头竖起,心中恼怒。
当初她大女儿远嫁蒙古和亲,既有身为公主不得不嫁的缘故,又是慧贵妃父亲高斌屡次劝诫的原因。
怎么能让她不恨!
太后眼中掠过一丝恨意,既然高斌送了她的女儿远走,那她便送高曦月下地狱!
只是,棋差一着,竟让高曦月逃过了,眼看齐汝送来的脉案越来越康健,高曦月高居贵妃,还有了养子,太后只要一想,便是满心的郁卒。
太后垂着眼皮,淡淡道:“慧贵妃和纯贵妃膝下都有孩子要抚养,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到那时哀家再让人来帮扶吧。”
说罢,太后搭着心腹福珈的手转身,余光冷然扫过永曜,挂在脸上的慈和笑容也带了两分冷意。
永曜神色随之凛然。
———
皇后得到皇帝没能亲自来看望永琮的消息,心下一凉,纵然知道皇帝安危胜过一切,可永琮性命攸关的时刻,却不能得到父亲的关怀,让她如何不介怀。
皇后站在帘幕外,想靠近摸一摸永琮的小脸都不成,她双腿发软,唯有倚在素练身上,心里才算有了些依靠。
素练也忧心于永琮的病情,皇后这个岁数能得一个皇子已经是上天垂怜,万一再失了永琮,真不知道皇后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素练打起精神安慰,“八阿哥吉人自有天相,娘娘来了之后,不还和阿哥逗趣说了好多话吗,眼瞧着会好起来的。”
她轻声劝道:“如今阿哥睡得轻,娘娘快别哭了,叫阿哥听见了不好。”
皇后点头流泪道:“还好有你在本宫身边,还好额娘劝本宫留下了你,素练,如今只有你陪本宫照顾永琮了……”
素练听了心疼又感动,想起之前险些被赶回富察家的事,也没那般难受了。
那是皇后怀着永琮的时候,皇帝特意请了富察夫人进宫陪侍。
皇后见了母亲却没露出喜色,反而脸色难看。
皇后寒声道:“额娘来做什么,有素练一个在宫里替你把持消息还不够吗,女儿如今怀了皇子,可不敢造孽再误了他。”
富察夫人大喜过望的心绪骤然一沉,都知道了?她不由移开视线去看素练。
素练已然跪在地上请罪,与她对视,苍白的脸只挤出一个苦涩的笑。
富察夫人顿时明白了。
皇后冷道:“额娘不用看了,素练做了什么,本宫清楚,额娘不是更清楚?既然来了,这次回去把素练带回家里吧,这样心思大的侍女本宫哪敢用!”
这说的哪是素练心思大,那是在指桑骂槐点她这个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