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于军队的训练和工作模式又注定了警察的集体性,他们像是天然对同阵营的其他警察具备好感一样,单纯而朴素地信任着警徽本身。
挺好的工作环境,可是诸伏景光是公安来着。
由于他是需要保密的情报工作者,时至今日,其实连他哥都没有接到过他已经殉职的确切通知,只是通过降谷零送过去的遗物猜出了几分真相。
他本就是因为后勤出了内鬼才暴露的,他和他的上线其实缺乏信任,他牺牲之后,唯一能给他准备溢美之词,记得并赞扬他功绩的,只剩下他的发小降谷零了。
……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来搜查一课的时间其实不算长,据说是性情古怪,与之前的部门不和,所以专程调动过来的……我觉得,这应该只是表面的理由吧。松田其实挺擅长和人拉近关系的,最多和老派一些的人处不来。他大概是为了那起案件调动过来的。”
——一个正在因为特殊案件,特办到调动工作关系的警察,性格相对我行我素,长相应该也很显眼,行事风格突出,不算循规蹈矩。
“他当时被指派给了佐藤去带,我们都气死了,咳嗯,也不是其他原因啦,实在是他一见面态度就,呃,挺不随和的。我过去也见过这样的警察,很难承受住一课的压力,所以当时就觉得他大概呆不长,对他有些偏见。哎,后来……”
——傲气而且拒绝合群,对搜查一课没有归属感,上一份工作应该与调查暴力案件之类的任务无关。
“其他人总是因为他的过往对他产生奇怪的误解,觉得他会避讳谈论七年前的那起案件什么的。我倒是觉得松田警官消化得很好,也没有因为这份情绪影响工作状态。说起来,一开始组内还很不喜欢他做事想当然的风格,总会用一些违背现场守则的手法去侦破案件,不过现在我已经理解他了。他应该,只是因为当时日期临近,预感案件会再次发生,所以临时决定来搜查一课一段时间的吧……”
——有一位好友在7年前牺牲,对此事耿耿于怀,并不真的重视刑警的工作,或者起码,当时的他心思并不在这个方面。是个优秀的警察,但行事风格方面,估计和刑警很合不来。
“后来事实证明,一切确实如他预料的那样发生了。”
……
“我完全没想到事态变化会那么突然,我想,他一定预料到了犯人的恶意与祸心,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赶赴了现场,我只能抓紧跟上去。然后……”
……
“他……是个在奇怪的地方非要保持幽默感的笨蛋。”
——与好友因同一名案犯牺牲,死于三年前。是个好警察。
【话说感觉佐藤警官的情绪特别不稳定,你看高木警官的样子。不过我大概理解了,是不是那种,原本对他的评价和情绪都没有到很夸张的范畴,但随着对方的死亡,把所有回忆都升华成了怀念,以至于念念不忘的角色……】
这一行标注的下方,唐泽用飘飞的字迹写了一行“诺亚,记东西不要夹带私货。”
“这就是死亡的力量啊,景光前辈。”捋着猫肚皮的唐泽没有抬头,却也能想象得到诸伏景光此刻复杂的神情,“就算起死回生,造成的伤痕也不会因此消退。虽然很多人喜欢用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走下去之类的话激励生者,可这些伤痛本身,又确实是逝者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很矛盾对吧?”
抚摸着手里暹罗猫绸缎一样细短而滑溜的猫毛,说这话的唐泽神色间十分安然平静。
他自己,也是与诸伏景光一样死去了都无法公开任何情报的、执行特殊任务的警察。
而且由于他在退役时经历的伤痛,他的生命注定要比普通人更短暂,所有还环绕着他,记得他这个人的关系者们,大多都注定要注视着他头也不回地迈向死亡。
花费了六年时间一点点接受这一事实的唐泽,心态已经很平静的,甚至还戏言一般提出过,希望能自己给自己准备好追悼会上的悼词,别写的太肉麻了。
毕竟唐泽确实已经没有了任何直系亲属,而且因为没有正常毕业,也不存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样的苦恼,等到他去世之后,他的照片就可以公开了。
只不过墓地估计还是要藏藏好的,以免某些狗急跳墙的家伙跑来对逝者不敬。
“松田……”读完了手里的文档,诸伏景光愣愣在桌边坐下,心情十分复杂。
七年前导致萩原研二牺牲的那起案件发生时,松田阵平是参与拆弹的一线工作者之一。
当时他与zero都已紧锣密鼓地投入进了特训当中,原有的身份信息正在被一点点处理抛弃,根本无法联系外界,既没能及时获知这一消息,也没能给悲痛的松田阵平提供任何帮助。
而萩原研二又是松田阵平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这份牺牲带给他的重量或许比任何同僚都要更重。
松田,几乎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