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你做了梦,”已经不再管云霁用什么方式说,南毅只在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迫不及待地出声附和,“然后呢?”
“然后啊,”云霁说得不紧不慢,“我梦见雁行关。”
“是是是,你梦到它,”急不可耐,南毅追问后续,“再后呢?”
在南毅焦急的催促中,云霁险些破功,他轻咳一声:“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正说到关键点,怎么就要慢下来,”急性子展露无遗,南毅语速飞快,“少扯一些啰里吧嗦的,赶紧把事说了!”
无可奈何,云霁单刀直入:“我梦到赵桥暗通敌军,在雁行关布下鸿门宴,坑害我大离将士。”
南毅大为震撼,声音拔高几个度:“怎么说?”
“你大可派人去查,赵提督是否有收几十箱的黄金……”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严肃,为缓和气氛,云霁补上一句,“我梦的。”
这番话,哪怕是小栀子“梦的”,也十分骇人听闻。
赵提督做到提督这个官职,凭的是赵家多年积累,尽管南家祖上也封过侯,但现在已没落,完全没有和赵家抗衡的实力。
南毅就算有心查,也没这个权力。
不过,作为有实权的摄政王,云霁如果有心管,这件事一定能被及时阻止。
只可惜,这些话不过是小栀子的一面之词,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仅仅是空口无凭。
他作为小栀子生父,又从小栀子这里听到雁行关,自然先入为主,深信不疑。
不过,他跟云霁说“我闺女梦到赵桥暗通敌军,你快去制止”,云霁会相信吗?
虽然小栀子和云霁之间,有外袍之情,但……
“小栀子,”思索来思索去,南毅忽地发现,小栀子这些话,若落入旁人耳中,将落入十分危险的处境,他语气郑重,“这些话,你可曾对他人说过?”
云霁当然没有傻到到处跟人说这个事儿,他说出让南毅安心的话:“尚未对你之外的人提起过。”
“这样很好,”南毅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松下去,“空口无凭的事,慎言,尤其是这种牵涉到朝廷官员的事儿。”
“嗯,现在内外都不太平,”语气成熟得完全不像一个小女孩,云霁仿佛在叮嘱下属,“你多加小心。”
云霁语气之客气,以及对自己“你”来“你”去,都让南毅联想到他那不善言辞的好友,云霁。
话说回来,他自己和云霁说“小栀子梦见赵提督图谋不轨”,确实挺奇怪,但如果,是小栀子亲口对云霁说呢?
目光再次投向床头的袍子,南毅心中有了答案。
“小栀子,”他压低声音,给云霁支招,“如果有机会,你可以与摄政王说一说。”
本来也有这个打算,云霁应允:“好。”
“诶,”留意到云霁听到“摄政王”三字,脸浮上红晕,南毅打趣儿,“怎么提到他,你脸这么红?”
云霁深呼吸好几下,才艰难憋出一句“没有”。
话一出口,他脸红得更加厉害,像御花园迎风招展的枫叶,鲜艳欲滴。
云霁这个反应,让南毅觉得好玩又心酸。
好玩的是,小栀子难得有倾心的少年郎,还是云霁那样优秀的男子。
心酸的是,小栀子已经入宫,是皇上的女人,和摄政王哪怕情意相通,也只能在某些日子悄悄接头,不能长相厮守。
最重要的是,小栀子有心上人,他这个老父亲,在小栀子心里的地位,一定要往后延。
独属于老父亲的沧桑,如雨后春笋般冒上来,南毅暗自感叹,女大不中留啊。
旁的不说,后宫女人那么多,皇上肯定爱不过来,南毅是过来人,知道爱情那种销魂的滋味。
只有爱到深处,才会明白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和小栀子的母亲,就是为爱情不顾门楣的典型。
小栀子的母亲家境一般,堪称贫寒,而他是将门世家的少爷,两人可谓是云泥之别。
从相识到相爱,南家都不支持这段婚姻,他们试图用“你敢娶这个女人做正妻,便别想继承爵位”来要挟南毅。
南毅人如其名,毅力很强,有些时候,也像头拉不回来的倔牛,他不顾反对,娶刘氏过门,给她正妻的名分。
成亲之时,南家甚至没有派人出面,他的父亲,南充,甚至在当日,把南毅扫地出门,直言“我南充,没有南毅这个儿子”。
不顾众人反对,南毅和刘氏在外购置房产,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没多久,他在战场上崭露头角,官位得以晋升,俸禄水涨船高,支撑他们夫妻俩的花销,完全不是问题。
在之后,他们爱情的结晶,小栀子降生,日子越发温馨。
若不是刘氏去世得早,这段日子,还能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