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樊仲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徐氏发出了一声隐忍又克制的叹息。
她一脸不舍地看着时荔,像极了一个想把女儿留在身边的慈母。
时荔却不需要继续和她虚与委蛇,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只看着孙樊仲,毫不迟疑地点头。
“好,我也很想陪一陪外祖母,替……我母亲尽孝。”
从前原主担心徐氏难过,从未在她面前主动提及过生母。听到她说这话,徐氏直接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孙樊仲却露出满意的微笑,上下打量时荔一番,状似不经意地说:“怎么穿得这样朴素?姨母当年好多的嫁妆,不是都留给你了?”
徐氏手中的茶盏险些直接摔到地上,浑身上下写满了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荔,生怕她下一句话就让自己声名扫地。
“我不喜奢华,母亲的嫁妆都好好地收着呢。”时荔没有直接说破,而是笑吟吟看向徐氏,“我说的是吧,夫人?”
徐氏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说“是”,心虚地握紧了桌角。
其实说话到这里,孙樊仲已经基本上看清楚了时荔在姜府的情况,但没有再说什么。
他再厉害,身份上也是小辈,不便直接面对徐氏,便先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时荔完完整整地带回江南孙家。
“表公子远道而来,就暂时在府中住下吧。就算要接荔荔去江南小住,也不急在一时,况且荔荔也要收拾东西。”
徐氏渐渐反应过来,恢复了基本的寒暄。
“多谢夫人美意,不过我在府上并不方便,已经有了落脚的地方,就不打扰了。”孙樊仲温和地拒绝。
姜明珠走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抬头看向孙樊仲,看清楚他的相貌,眼睛微微一亮。
“明珠过来,这是你姐姐的表哥。”徐氏看见女儿,连忙对她招手做介绍。
姜明珠停下风风火火的脚步,走向孙樊仲,对他浅浅行礼,“表公子。”
孙樊仲直接侧身避开了。
“我先不打扰了,等荔荔收拾好,派人知会一声,我们即刻启程。”
他对徐氏说,然后又对时荔笑了笑,全程没有多看姜明珠一眼。
见他要走,时荔也开口道:“我送送表哥吧。”
这请求合情合理,徐氏是个贤惠的继母,自然是不肯拒绝的,眼睁睁看着时荔跟着孙樊仲走出去,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娘,那个人就是姜时荔的表哥?”姜明珠看不出母亲脸色,凑过来搭话。
徐氏瞥了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直接拍桌哼了一声。
“你也知道他是姜时荔的表哥,什么心思都给我收起来!你以后是要嫁进皇宫的!”
她鲜少如此对亲女儿说话,姜明珠委屈地闭嘴,脑海中全是孙樊仲的模样。
忽然觉得,进宫当王妃或者皇后也没什么好的了。
这话也当然不敢和徐氏争辩,姜明珠不算聪明,也没愚蠢到主动找骂。
走出去的一路上,时荔与孙樊仲并肩而行。
没有其他人,她终于能再次认真地向孙樊仲道一声谢,辛苦他千里迢迢从江南赶过来。
孙樊仲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些年连一封书信都不曾写回去,祖母心里头难受,也愧疚当年不曾将你接到身边。前日收到你的书信,她只觉得欢喜。”
时荔替原主感到羞愧,只好说:“这次我会好好在外祖母膝下尽孝。”
孙樊仲没接这句话,而是说:“你也不要太小心翼翼,孙家还是能为你撑腰的。”
一句话,让时荔心中暖了又暖。
送走孙樊仲之后,时荔回到屋里,把其他人都支走了,对空屋子喊了一声“十八”。
不出所料,多日未见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