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首,《猎人》,乐曲转入少见的黑色c小调,钢琴直接强力度进入,以紧凑的气息奏出连续的八分音符,主人公的情敌猎人出现了。
“那猎人在小溪旁到处寻觅,傲慢的猎人为何不去森林里?
在这里找不到野兽的踪迹,只有一头小鹿属于我自己。
你若想看我那驯良的小鹿,就把你的猎枪放在森林里,
再把你的猎狗在家中栓起,不要让那号角来扰攘喧闹!……”
少女的音调从强作镇定的宣叙,变为苦苦向命运哀求,而在第十五首《嫉妒与骄傲》中,钢琴源源不断地跑动着十六分音符,附点节奏型的双音不断飞溅而出,这种情绪又变成了在庆存侥幸和怒火中烧之间的反复无常:
“你急急地奔向哪里,亲爱的小溪,是否要找到那个猎人去讲道理?
回去,回去!
为爱那磨坊少女,对也轻浮行为我并不在意,回去,回去!
她昨天傍晚没有在门前站立,也不曾引颈张望把别人寻觅,
当那猎人从她门前疾驰而过,也不见她的身影出现在窗里!”
一直在评委席中间一言不发的吕克特大师,终于和他的几位学生及追随者们,拾起了桌旁的“芳卉花束”。
然后,动作依旧停滞半空,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蓝裙少女。
他实在是有太久,没被一首艺术作品中这样的情感所深深打动过了。
舍勒这首作品的起步是如此活泼明快,以至于前十首歌曲仅仅用了一首a小调,而在这里,悲剧的走向让情感急转直下,不多的c小调g小调连续两首铺排,造成了极度震撼人心的效果!
久违的震撼与感动!
“去,小溪,快去告诉她,去,小溪,快去她那里。
不说也好,你看我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就说:他为你做了一支芦笛,能为你吹出迷人的舞曲。
快去!快去!快去!!!……”
夜莺小姐攥着衣裙在台上呐喊,而遭受了巨大爱情创伤的主人公,开始变得敏感忧郁、更加患得患失起来。
在第十六首《可爱的颜色》中,他还在追寻与心上人相恋时对方的喜好,试图让她回心转意,可立马又变成了第十七首《可恨的颜色》,钢琴以左右手敲击着单音,B大调旋律从小字一组的#D接连跨越到小字二组的#F,十度音程的反复起伏,形象的刻画出了由爱变恨的心理,也预示了全曲悲剧的发生。
第十八首《凋零的花》。
调性重新回到简洁的G大调,瓦尔特双手隔着休止符,静静地敲着重复又规整的和弦序奏。
“她带来无数鲜花,都安放在我的坟墓上,
她似乎也理解我的悲伤,让泪水不断地流下脸庞,
为什么她的花儿都凋谢?为什么她的花都消亡?
噢泪水不能使爱情复生,就象这凋零的枯枝一样……”
听众们呆呆地座立,看着夜莺小姐落寞而歌,长诗的情节演变到这里,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爱情悲剧,因为美丽的磨坊女爱的不是主人公,而是一位英俊的猎人。
一连串下降的音符从瓦尔特指尖下流出,极端哀痛的旋律,心如死灰的悲伤。
随后调性转入同名g小调,第十九首《磨工与小溪》,瓦尔特的弹奏更加迟缓滞涩,左手一音,右手一音,昔日活泼流淌的溪水,也似乎冻结成冰了。
“当那颗痴情的心儿终于平静,花园中的百合都已凋零,
天空中明月躲入云层,为了遮住它满面泪痕的愁容,
快乐的小天使也闭上了眼睛,用悼歌使他的灵魂得到安宁。
当爱情里不再有幸酸悲痛,将有一颗新星在天边诞生。”
主人公在第一段向昔日的伙伴小溪诉说,然后乐曲又回到G大调,单薄的伴奏也重新变成了流动的十六音符。
小溪似乎在劝慰着他,平静、明晰而柔和地摇曳着。
“……啊,小溪,亲爱的小溪,这话多动听。”安在低低笑着摇头,然后轻声回应起来,
“但小溪你可知道:这就是我的爱情。”
一直默默坐在角落的范宁,看着她的蓝色背影转了个身,边朝钢琴走去边低声唱道:
“我愿安息在你清冷的水波中,
啊小溪,亲爱的小溪,你唱歌不停,
啊小溪,亲爱的小溪,唱歌永不停。”
于是听众发现,少女终于结束了表演状态,回到了钢琴旁凝然站立。
《美丽的磨坊女》……为什么这位舍勒先生用大调为主的布局手法,能写出如此凄美的作品?为什么这么温暖如歌的相遇,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悲剧作结!
该死啊,这个舍勒把“宫廷之恋”写到这种程度,简直没有心!!!
就如“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