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诏狱出来,外面竟飘起了细雨,风纯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秦珍思索了下,说想去看季秀。
风纯失笑,是他想多了。
他还以为她见过阮氏,还把御寒的斗篷送给那个小丫头时,改变了想法呢。
风纯还有事要进宫一趟,秦珍要去看季秀,因着下雨,风纯索性送她去侯府,还让她用他侍女的身份进侯府探病。
季秀不意是她,听到下人来报时,他还真以为是郡王遣了侍女来探病。
秦珍进屋,见他半靠在床头,淡淡笑着,不知是因为中毒还是失血过多,脸色惨青惨青的,瞧着虚弱得紧。
季秀遣走下人,待室内只剩二人,他几个字几个字的说着感谢地话。
“前几日……真是多亏了你们,柴高跟我说了,真是……凶险得很,你们……再晚来片刻,我……我的命就没了。”
秦珍见他说话吃力得紧,忙说,“道谢的话等你好了再说,现在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
季秀摇了摇头,轻轻吸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是有些意识的,只是一直醒不来,我甚至……听到了你的声音。”
“也是你运气好,”秦珍笑说,“我来找你,恰好偷听到那大夫说你受了寒,还说什么旧病复发,也是从前的经历,让我比旁人谨慎几分,我当时见到你就发现你情况不对,哪有受了寒的人,体温跟正常人一样,还一睡睡一天,也就你那个小厮好骗。”
季秀苦笑,“云青……我打发走了,送去了边城。”
云青自幼就跟在他身边伺候,念着一起大长的情分,人也忠心,他就一直留着他,没想到,这一留,倒给自己留出了个隐患。
秦珍没说话,心里却感慨良多,似他们这样的身份,身边的得用之人不得用,也是灾难。
怕打扰到他养病,秦珍同他闲聊了几句就准备告辞,临走时,她随口说了句,“你不觉得闷吗,炭盆还是要少用,一两个就够了,你还在屋里摆了四个,弄得屋里又是烧炭的气味又是熏香,空气都变得不好了,这可不利于养病。”
季秀愣了愣,眉头拧起,“屋里没熏香啊。”
秦珍微皱眉,“不可能,我明明闻到了,虽说淡了些,但这香味我一进屋就闻到了,像是……”
她嗅了嗅,又摇头,“我形容不出来是什么香,但我不太喜欢这种味。”
话说完,她一回头,就见季秀手指紧抓着被面,手背上青筋爆出,脸也涨成了青紫色,一双眼睛瞪得似要吃人。
“哎,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我不是……”欸,不对,秦珍猛地反应过来。
刚刚季秀说屋里没熏香,但她却闻到了某种香味,且这种香味,季秀闻不到。
“你嗅觉出问题了?”
季秀抓着被面的手紧了紧,而后缓缓摇头,“应该没有,小珍珍,你且等一等再走。”
说罢,他伸手拉了下床帐旁的拉绳,没一会,屋门推开,一名侍女走了进来屈膝行礼,“世子。”
季秀沉声吩咐,“你去外院通知云福,让他……速去请柴四公子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是,奴婢这就是。”侍女福身退下。
秦珍不明白季秀这是闹哪出,但他好像气得不轻。
“范院首说我中的是百夷兰之毒,”季秀解释说,“我之前住的屋子……都烧了,也查不出来毒……下在哪里,所以,换了屋子,我是谨慎又谨慎。”
说到这里他歇了口气,又接着说,“没想到,还是没躲开,真是,好得很哪。”
“哪”字说完,他似怒极了,一口气没喘过来,猛地咳了起来,一咳嗽,难免牵动胸口的伤。
秦珍见他捂着胸口,脸色涨红,面容也因疼痛而扭曲,吓得赶紧上前给他顺气。
“水。”咳嗽地间隙,季秀挤出来一个字。
秦珍赶紧倒水小心喂他喝了,咳嗽止住,季秀已筋疲力尽,却强打精神唤来下人替他更衣。
柴高来的时候,季秀已经躺在马车里,他匆匆和柴高交待了两句,人就昏死过去。
柴高正想喊下人去请大夫,突而想起季秀刚刚的交待,他脸色难看的吩咐自家仆从去请大夫,一边吩咐车夫驾车去柴家别院。
秦珍目送马车走远,离开时瞥了眼侯府,却见门内一个下人在探头探脑,她“啧”了声,也赶紧闪人。
太冷了,出来的时候是早晨,这会都中午了,雨虽然停了,但天变得更阴沉,北风呼呼地刮着,似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雪。
秦珍匆匆回客栈,刚走进大堂,一道小身影突然朝她冲过来,还紧紧抱住她的腰,秦珍低头一瞧,“五郎?”
“怎么这会来了,今天没功课?”
五郎不说话,甲未之走过来,“跟顾先生闹脾气,用饭的时候偷偷跑出来,幸好老夫瞧见,跟着一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