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三人中,最先提出告别的反而是卫末,似乎尚京(云枫都城)那边出了事,前来寻找卫末的一众黑衣人,迫不及待的要带他回去主持大局。
匆匆几句话别,卫末就离开了,秦珍心中微许的惆怅,到底几年未见,这好不容易相见,都没来得及叙叙旧,就又分开了,下次见面,又不知在何时。
她微微叹了口气,正想和凤阳世子说,也不知尚京出了何事,竟让黑衣人着急到不顾卫末重伤在身也要上路时,就听见凤阳世子道,“去叫阎王殿的人来,把事了了,咱们回。”
秦珍,“回哪?”
“凤阳。”
听他如此坚决的口吻,看来凤阳也出了状况,果真是多事之秋,秦珍忙不迭地去了。
她给黑三结了剩下的费用,用的金票,这玩意面额大,又轻便,但数量不多,差不多几十万两左右,她在朝月地下银库所得的多的是金银,可金银沉,携带十分不便,若非如此,她倒更愿意结给黑三他们金银。
至于先前承诺的药,秦珍也大方的给了四颗。
看着黑三把药珍惜地放进怀里,秦珍笑道,“还要不要继续杀我?不的话,再接我个活呗。”
黑三已经接到他们副殿主的传信,取消对秦姑娘的刺杀,不仅如此,还要和她搞好关系,所以他愉快的点头,说可以,问是什么活?
秦珍指了指院中那些被点了穴的护卫们,“找到他们口中的五公子,杀了。”
黑三一口答应。
“事成之后,如何联络你?”
“这个……”秦珍纠结了会,犯难,“我可以给你我的住址,但是,你们真的不杀我了?以后也不会吧?”
黑三,“……”
犹豫了瞬,他拿下脸上的面具,阎王殿的杀手是绝不允许在外人面前露脸的,除非是自己人。
他视秦珍为自己人。
秦珍不知这个规矩,但男子摘下面具,让她看到了他的诚意,这是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
单看脸,这人完全不像是杀手,倒像个书生,白面书生。
秦珍秀眉挑了挑,告诉了对方自己在凤阳和楚京的住址,之后,她和凤阳世子连夜去了小苍山,待到天亮,一众人便起程回凤阳。
说来,南昭北楚的气候差异着实大,天堑山以南的离城,下雪就飘一点雪沫子,一夜下来,地上只落下薄薄一层,一两日就化个干净,而天堑山以北的凤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雪,之前又下了几日,但那地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厚。
所幸他们已到凤阳,前面是平原,路上无阻隔,秦珍便弄了几副雪撬,带着大家一边赶路一边玩。
午时到达凤阳城外,他们发现,河对岸的凉军已经撤了,西凉终是放弃了与凤阳这场拉锯了三年的苦战。
依旧是那位周副将给他们开的城门,凤阳世子回了王府,秦珍他们就近找了间客栈住下。
因着时间还早,那雪撬二郎他们没玩够,就说回一趟梧桐村,秦珍由着他们去了,反正她嫌冷,只想窝在房间里好好暖和暖和。
五郎也是,姐弟俩就躲在房间里烤火,天黑后又早早睡下,次日一早,五郎醒来,就说他想去探望凤阳王妃。
秦珍一脸痛苦的起身,草草洗漱,跟隔壁顾先生说了声,便带着五郎出门。
昨晚少年们似乎没有回来,估计玩疯了。
秦珍摇了摇头,难得有这样出来玩的机会,随他们吧,等回了楚京,一个个估计又头悬梁锥刺股了。
“姐姐,王府在那头。”
“我知道,咱们先去趟集市,去买些东西。”
去探望王妃,怎能空着手去,只是这大清早的,好些店铺都还没开门,街上冷清极了。
姐弟俩走了半条街,也没看到几家开门的铺子,倒是在街角,秦珍看到一个年纪颇大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蹲在墙角,雪落了她满身,她却只蜷缩着身子,目光看着空荡荡的大街,满眼的失落。
秦珍和五郎走过去,看到她面前放着一只筐,筐里装着半筐干瘪的萝卜。
老人家看到姐弟俩,忙扬起笑脸问,“小姐公子,要萝卜吗,只要一文钱一斤。”
秦珍看着老人家冻得红肿的双手,点头道,“要的,正好回去炖萝卜汤喝。”
她抬手拎起竹筐,对老人道,“我都要了,筐一并卖给我,五郎,给钱。”
五郎抿了抿唇,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递给老人家,老人家一听她说全买,高兴得不行,可看着小公子递来的碎银,她忙摆手,窘迫地说自己找不开。
“不用找了,老人家,这雪太大了,您早些回家吧。”秦珍把五郎手里的碎银递到老人家手里,拉着五郎走了。
走出几米远,她忍不住回头,见老人家还站在原地,举目看着他们,秦珍朝她挥挥手,和五郎拐进旁边的一条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