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嘉菲闻言轻呼一声,他果然早有道侣,也是,似他这般人才,自是惹人喜欢的。
待听到程羽讲完后半段,嘉菲心中又复杂起来,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落,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哀伤惋惜之情。
程羽说完后,立在山顶巨石,转身迎着西斜落日,眺望脚下的乾元湖,波光嶙峋之间,竟让他恍惚觉得,此刻有种身在临安的错觉。
他远眺着脚下湖面与远处连绵起伏嵯峨黛翠的群山,嘴角挂着笑容,落日余晖再次在他身周镶一圈金边。
嘉菲在旁边静静看着程羽,见对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心中方才稍定。
看来他已将曾经的那位道侣仙子放下了。
念及于此,猫妖心中顿时又畅快起来,只是此时的她却再不敢造次,只在一旁静静欣赏着“仙人”风采,而“木头疙瘩”四个字早已被其束之高阁。
别说叫出口,哪怕是在心里想也不敢想了。
那圈人型金边,倒令猫妖顿时回想起程羽曾经在乾元湖边,湖神殿外的草坪,对她吟过半阙残词。
嘉菲稍稍前一步,立于程羽身侧半步之后,同样望着平静湖面与远处浓淡相宜的群山,朱唇轻启:
“万里归来颜愈少。
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程羽闻之讶然,扭头看向猫妖笑着言道:
“不成想你这猫妖记性倒好,犹记得我之前只念过一遍,你竟一字不差全背了下来。”
“那是自然,我可是要将其编进戏词之中,流芳百世的。”
心中已无拘碍的嘉菲恢复了几分灵动,面带骄傲地说完,忽地想起一事,抱拳对程羽说道:
“戏班子的盘缠还未凑齐,嘉菲先行下山去,程兄请自便,稍晚些时候嘉菲回山再与程兄相会,告辞。”
说完腾起几个起落,蹦跳着下山而去,身形无比轻松,无一丝拘涩凝滞。
这猫妖终于正常了……
在程羽眼中,此时的嘉菲方才是他一向熟识的那只猫妖。
山顶一阵气机涌动,立于巨石的金边人影转眼消失不见,程羽已将元神由实还虚,召出体内气灵左儿,开始凝神聚气吐纳。
……
夕阳西下。
程羽结束吐纳,抬头望天,此时太阳虽已落山,但初夏日长,天色尚明。
气灵左儿已回程羽体内,而此时天色尚早,右儿也就不便出来,但话说回来,即便出来,最近这些时日离右儿亦都是随着嘉菲左右吐纳练气,居然嫌弃起自家“爹爹”的聚气太过刚烈。
不过这样也好,程羽反倒乐得自由自在。
恰在此时,一袭青影自山脚下而来。
“程兄,来至此地后久未开荤,我今日在城中闻听,乾元湖边有一座望月楼,其内有钱江府城一顶一的好酒好菜,且还可一边品酒一边欣赏湖中月影,乃是此地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们格外推崇的好去处。
左右你我这几日就要离开此地,今日又正逢满月,何不去此楼吃酒赏月一番?”
程羽抬头看一眼天际边刚升起的圆月,心知这猫妖定是囊中又饱满起来,才有这般底气,且还有好酒好肉好景致,何乐而不为?
在询问了望月楼具体方位,原来就在外城靠近乾元湖边的那座小码头一侧。
程羽元神归为,一只小麻雀展翅当先飞下山去。
此时的内城已敲过三通鼓响,城门正在逐一关闭,而后城内便是宵禁,闲杂人等不得街。
但外城却依然人声喧闹,灯红酒绿,几乎每个大路口便是一个热闹夜市。
按照嘉菲在山顶的遥指及描述,程羽落在湖边码头一座三层高的酒楼前。
大门挂着“望月楼”三个烫金大字的牌匾。
与会春楼一般,门口挂有四个绸布幌子,显然这望月楼的档次也颇高。
但与会春楼不同的是,四个幌子并无一字,而是被四副图案替代,由左至右前三个分别是:鱼、虾、蟹。
只最后一个绘着个三角脑袋拖着长长躯干,通体发黄,若说是蛇,却又没吐信子,且尾部还呈扁平状。
此时天色已昏暗下去,幌子又一直被湖边威风吹得左摇右晃,看不真切程羽也就未再纠结。
望着依次排开的四个幌子,程羽明白这定然是一家主打河鲜、野味的食肆。
再从外看去,这望月楼与青川县城的会春楼规模几乎相当,但与每日里凡到饭点之时,必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会春楼不同的是,这偌大酒楼内此时居然还未掌灯,更没什么人。
关门歇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