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将元神归位,耳聪如他便听到一阵熟悉的锣鼓点响。
他展翅向江口镇内另一处码头飞去,到近前才看到原来此处又有一戏班子在唱戏,只是戏台下围拢的人并不多,班子的行头看去颇为破旧,应是附近的草台班子,与嘉菲随行的京城戏班自不可相比。
恩……
不知此时嘉菲她们是否已顺利到达渡口。
之前偶尔还会被程羽嫌弃有些吵闹的猫妖,未曾想还未到两日不见,心中便觉得少些什么一般。
……
“叽叽叽……喳喳喳……”
“扑扑楞楞!”
“莫抢,还多着哩。”
夕阳西下,披着一层晚霞的薛香莲站在祠堂院中,笑着扬手撒出去一把碎麸子,引得两群麻雀又是一阵翻飞争抢。
“咦?”
正要把手中所有麸子都撒出去时,她意外看到其中那群较为壮实的麻雀居然不再护食,而是在一只头顶黑毛的麻雀带领下飞出祠堂。
她纳闷着几步行至祠堂院门外,只见那一群麻雀都聚拢在庄口那棵老槐树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比往日里打架护食还要热闹三分。
她笑着摇头转身回祠堂,立在大槐树枝头上的程羽看着她的背影,心说这女娃子人不大,修为却又精进不少,程羽都没召出元神便能觉察出她身周的些许灵力波动。
想必是她目下虽然已可算是修士,但身在庄中,左右都是凡人,自是平安无事,因此她并没有内敛周身灵力多加防范的意识。
“吱扭!”
祠堂院门被轻轻关上,黑炭头欢喜地围着程羽左右纷飞,他去年年底新入门的婆娘,更是不知从何处叼来一只大青虫,“啪叽”一声丢在程羽脚前。
黑炭头小脑袋愣了一下,见程羽依然是不吃虫子的老习惯,便毫不客气冲到扭动青虫跟前低头啄去。
只是尖尖鸟喙刚将青虫肥硕肉身夹住,仰头正要吞咽之时,浑身顿如时间定格般一动不动,一侧的鸟眼咕噜一转,看向他那婆娘正盯着自己,只得急忙蹦跳到后者跟前,老老实实将大肉虫放在母雀脚下,叽叽两声,母雀这才叼着青虫展翅向庄内飞去。
程羽瞧着黑炭头的乖巧模样心中直乐,没想到这平日里的庄中一霸,居然也是个气管炎。
黑炭头却不以为意,一个劲地要引程羽去他窝里。
程羽被其缠得无法,想想正好雀老娘也是住在庄头家前院的,便随着黑炭头一起向庄头家飞去。
此时的青萝庄内一如往常,就连之前年久失修而倾倒的御碑亭,都已被扶正重新修葺一新。
只唯独庄头家大门上左右各贴着一张白纸。
程羽知道这种风俗代表家中最近有人丁新丧,顿时想起,之前在钱江府城,命丧府衙后花园的钱如玉贴身书童青哥儿,便是这青萝庄庄主柳安之子。
恰在此时,柳安从门内出来,看面色足足苍老了十岁有余,从一个壮硕的中年汉子变成一垂暮老汉,双目低垂,眼中更是一片晦暗,再无一丝光彩。
“叽叽叽叽!”
突然响起一阵熟悉叫声,程羽循声望去,雀老娘正扑打着翅膀,拖着肥硕身躯急急向自己这厢飞来。
母子相见,自是一番嘘寒问暖,见雀老娘一切都安好,唯独十分思念自己,乃至于程羽心中亦有几分不舍,甚至心中都已在盘算:
待修为进一步精进后,是否可将元神与本相长时间脱离,而本相也不再是呆滞不动,也好让这具麻雀肉身能陪在雀老娘左右。
这边厢雀老娘刚围着程羽叽叽喳喳完,旁边的黑炭头早已等不耐烦,连声啾啾叫着催促程羽要去他窝中一看。
雀老娘刚消停一阵便左顾右盼不知在寻摸什么,程羽已被黑炭头催着飞到庄头家后院,落在程羽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那个燕儿窝旁,只见从窝里伸出一只刚长毛的雏鸟头。
黑炭头一脸骄傲地向程羽欢叫着:我儿子。
程羽看去,这雏鸟毛刚扎齐,可头上并没有随其父长有黑毛。
黑炭头却依然没心没肺的叽叽喳喳,程羽听了一阵才明白,原来这雏鸟便是之前黑炭头与他婆娘一起连续孵几个月方才出壳的那只。
恰在此时黑炭头婆娘叼着吃剩的半截大青虫飞回窝边,将青虫丢在雏鸟脚前,却被雏鸟踉跄着一脚扫开。
于是乎,黑炭头与其婆娘一起叽叽喳喳对着雏鸟鸣叫不休。
程羽在旁边听得明白,原来这雏鸟不止出壳时长,且出壳后脾性也怪得不行,蚂蚱青虫这些美食放在脚前一律不碰,只勉强吃些碎麸子什么的,居然也能成活到如今。
只不过看上去比普通雏鸟瘦弱不小,别家同时出壳的幼鸟此时都已满天飞舞,这只却还只能窝在巢内。
那雏鸟抬头看到程羽,“啾啾”高鸣两声,正叽喳乱叫的黑炭头夫妇闻言,也冲程羽啾啾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