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灌一肚子水,再拿勺子压舌根强迫着吐出来——如此两回把肚子里的胃酸和残留酒液吐了个天昏地暗清了个干干净净后,罗德被通知准备出发。小半支商队的十个人浩浩荡荡离开旅店,趁着夜色钻进了旅店对面的小巷中。
肚子不怎么痛了,但空荡荡的极不舒服,晚宴时那种微醺的美妙感觉此刻荡然无存,他又陷入了闯祸时常常进入的那种恍若梦游的迷糊状态,和以往不同的是——这回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却陷入一起空前严重的大事件。
跟随迪特,众人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避开两拨巡逻的士兵,躲进了一户民宅。
这是帝国情报部给间谍们准备的安全屋,专供突发情况下临时躲藏使用,被发现就立马弃置,迪特住进萨登堡后便抽空摸清了它的位置,只是没想到这次明明不是执行高危任务,居然也能用得上。
“屋里有人。”格鲁姆手按到剑柄上,低声警告众人。
“有人?不可能啊。”迪特嘀咕着,摸黑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按一定间隔和顺序扔到屋门上。
只听屋门内侧也传来几下敲击声,迪特长出了口气:“安全,进去。”
屋内确实有人,一盏小小的油灯亮着,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线照在三张陌生且平淡无奇、放进人群里就挑不出来的脸上。
虽然互相完全不认识,但能在这种关头准确地找到此处并对上暗号,那彼此的身份也就很清楚了,迪特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刺杀伊力特三世的,是你们?”
“无可奉告。你们是谁,我没接到通知会有人……还是这么多人要和我共用这个安全屋。”
迪特是从第一时间自王宫返回的格鲁姆口中得知的伊力特遇刺的消息,但对方作为先一步躲进安全屋的人,面对这劲爆消息居然回答“无可奉告”而不是惊讶地问“伊力特死了?”。
这意味着……
这三人知道这场刺杀会发生,而且大概率参与了前期准备甚至外围配合。
他心中咯噔一下:事情到这里就很清楚了——因为保密原则,刺杀伊力特国王这种顶级任务肯定不会提前通知非执行人员避让,于是毫不知情的自己带着罗德一头闯进了局中,然后阴差阳错地被连累陷入了危机。
一组人成功完成的任务,却让另一组人碰上了大麻烦。
没有任何人犯错,但就像一台构造体上两个没设计好的零件,相距很近却不知道彼此存在,一运作……事故就发生了。
“我执行另一个任务途径此地,正好卷进了这件事的余波,此刻需要紧急撤离,此任务眼下排最高优先级。”迪特不打算解释自己的任务,“我现在征用你们:尽可能协助支持我。”
任何人都不会乐意干突然额外增加的活,但一番短暂的交流后,对方三人发现迪特比自己等级高,还真有资格征调自己。
“这么多人挤在这儿会被一网打尽的。”三人组中为首者说,“我带你们去一条备用密道,直接撤出萨登堡吧。”
在第一波搜查的士兵从住宅门外闹哄哄地路过后,他们再度启程,跟着新加入的领路人亡命向城墙方向撤退……他们挑选的路线十分刁钻隐蔽,然而城内此刻的巡逻密度实在太过密集,一行人没过多久便被这张巨网的一角发现,迪特指了五人留下阻截,带着罗德继续一路狂奔,终于在被赶上前钻入几乎挨着城墙的另一处荒废民居。
在领路人的指点下挪开一个沉重的破旧大柜,地面上的一扇暗门暴露出来。
“这是个密级很高的暗道,正常来说,我这个级别若非是挖掘人之一是没有资格启用、甚至知道它存在的。”领路人直直地盯着迪特,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它本该是在帝国兵临萨登堡城下时用于破城的杀器,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启用。你的职务配上最高优先级任务可以启用,但得把导致它被发现和废弃的责任担下来!”
“它通向哪里?”迪特问道。
“城墙外。”
一条跨越安泰利王国都城——萨登堡的密道?迪特眼睛都直了,他同样从事情报工作,自然知道在这么一个大国防备森严的首都执行任务的难度,更别提是挖一条连通城内外的密道了。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在安泰利人的眼皮底下跨越萨登堡的厚重城墙和深邃护城河挖出它的,这恐怕得花好几年吧?
这是条军事价值难以估量的密道,迪特这下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自己负责了,换了是他自己,也是宁愿死也不敢启用它导致其陷入暴露风险的。
这条密道比任何间谍的命都值钱。
“我会向情报部写报告叙述情况的。”他用有些颤抖但大致还算笃定的语气说道——不管这条密道的价值和保密等级有多高,反正罗德的父亲会替他扛过去。
“那就走吧,是要我给你们开路,还是留下来挪回挡门的柜子?”
当然是要开路,谁知道这下面有什么?迪特最终留了一名手下负责重新隐藏入口: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