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秋站在那里没动,他静静地看着堂屋里的顾小曼。
她跟谢云舟在一起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还会开玩笑。跟他在一起时,不是拉着他上课,就是骗他跟景元玩。
她跟谢云舟说高考、说上大学、说厂里建设进度,还有国家经济发展和时事政治。
她从来不跟他说那些有意思的话。
顾小曼先发现了他,对着他招手:“小秋,怎么不进来。”
谢云舟起身打招呼:“砚秋。”
许砚秋笑着往堂屋里走:“云舟来了,你好久没过来。”
“过年我去了外地,才回来呢。听说你们两个都考上了,恭喜你们。”
“还要多谢你的帮忙。”
“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小秋,坐。”
许砚秋捞过一张凳子,坐的离顾小曼比较近。
谢云舟瞥了一眼二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收回目光。
顾小曼主动找话题:“云舟,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谢云舟笑道:“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啊,有梦想才有动力呢。”
“我想考科大。”
顾小曼哇一声:“那可是全国非常好的学校,才从京市搬到我们省城吧。”
谢云舟心里再次微微惊异,在这个偏僻的村庄,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科大是什么,而且她知道科大是从京市搬到省城的。
“我就是想一想,最后能不能考上还不确定呢。”
“你肯定能的,你没有知识短板,文理都可以。”
二人又继续说家常话,一会儿说厂里建设进度,一会儿说市里新开的供销社。
说了一会儿后,谢云舟主动告别:“我还要去赶车,先回去了,等过一阵子我们在市里见。技校离一中只有几百米远,等你去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高二2班找我。”
顾小曼见他起身,也跟着起身,随着他的脚步一起往外走。
“总是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客气了。”
二人一起走到门楼里,谢云舟侧身温声道:“你别送了,我自己认识路。”
顾小曼突然叫住他:“云舟。”
谢云舟嗯一声,停下脚步看着她:“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直帮助我。我贫农出生,父亲是个赌鬼,除了能跟你一起看看试卷,帮不上你任何忙。”顾小曼犹豫着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在她的意识中,干部子弟从小就精明,很在意阶级区别。她一个贫农子弟,父亲名声不好,想打入他们的圈子,她自己知道有多难。
而谢云舟从认识她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不求回报地帮助她。
许家对她好,尚且希望她能带着许砚秋学习。
谢云舟对她真的是没有任何索取,单方面持续性提供帮助。
她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谢云舟微微动了动嘴唇,片刻后道:“我有个姐姐,她跟你一样,很喜欢读书。”
顾小曼有点惊喜:“你还有姐姐吗?她多大啦?”
谢云舟沉默片刻,然后又轻声道:“我姐姐比我大四岁,已经去世七年了。”
顾小曼脸上的笑容就这样卡在脸上,她很快收起自己的笑容,用很惋惜的语气道:“抱歉,我并不知此事,对不起。”
谢云舟微微摇头:“没事的,我姐姐读书也很好。她跟你一样,喜欢到处找书看。如果她还在,现在应该快大学毕业了。”
顾小曼心里道了一声可惜:“你好好考试,等你考上科大,你姐姐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谢云舟点点头:“我回去了,再见。”
顾小曼也道了一声再见,站在那里目送他远去。
谢云舟走了约莫七八米远,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许多年后,他一直记得当天的情景。
16岁的顾小曼站在门口,手里抱着只小奶狗,扎着两根麻花辫,身穿亡母的衣服,脸上的笑容自信、干净。
阳光很暖,她的笑容也很暖。
顾小曼又对着他挥挥手,谢云舟也笑着对她挥挥手,然后转过身继续大跨步往前走。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顾小曼抱着小狗回了堂屋。
“哥,以后你晚上带着小狗睡吧。”顾小曼将小狗放在顾景元怀里。
顾景元猛不丁被塞了个肉乎乎的小狗,忙把它抱紧:“好,让它睡我床边。”
顾小曼看着他道:“不,先让他睡你床上。”
顾景元震惊地看着妹妹。
顾小曼慢慢道:“以后每天半夜我会叫你,教它咬你的衣服提醒你。”
旁边的许砚秋听懂了,安慰顾小曼道:“小曼,我跟我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