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现在凌宸好不容易有求于他,贺今朝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自然要借题发挥一番。
浴室内又静了数秒,一种无声的拉锯战在浴室内外展开。
凌宸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再看看身上打结的衣服,重重呼出一口气。
“贺大影帝,”他一字一顿道,“请、你、滚、进、来!”
贺今朝:“……”
凌宸:“我说了‘请’字,够给你面子了。”
贺今朝认栽。论心理战,他确实比不过凌宸。
于是如此这般,贺今朝再次越过门板,轻飘飘地飞进了浴室里。
虽然贺今朝心中早有准备,但是看到浴室内的景象时,他还是没忍住心跳乱了一拍:
青年赤脚站在镜前,牛仔裤脱下扔在一旁的洗漱台上,只剩下单薄的三角布料包裹住盈盈肉色,水滴顺着笔直纤瘦的双腿向下流淌蔓延。
沾满了灰尘与血污的T恤下摆卷到胸口,露出他赤-裸的背脊。
他的头微垂,凌乱的黑发遮住他的双眼,却遮不住耳尖上淡淡的红意。
凌宸很瘦,不是那种羸弱的瘦,而是肌肉紧实的瘦,脊椎骨一节节地沿着后背正中的凹陷向上攀援,肩胛宛如展开的蝶翼;凌宸也很白,因为工作原因,他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白得能看清颈侧的血管,更衬得他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青紫色的淤血在他的腰肢、后背都留下了痕迹,贺今朝一时心疼,不由得伸手想要碰一碰那些痕迹。
可是在他的手即将碰到他的后背之际,凌宸忽然转过头,催促道:“贺今朝,你别愣着了,快想办法帮我把衣服脱下来。”
“……好。”莫名的,贺今朝的声音有些沙哑。
凌宸的左锁骨骨折,虽然无需手术,但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现在手臂根本无法抬过肩膀;而且他缝合的伤口就在肩头,动作太大也会牵连着皮肉疼。刚才凌宸和身上的T恤搏斗许久,也没能把它顺利从身上撕下来。
对于凌宸来说的“大麻烦”,对于贺今朝而言不过是个小问题。男人挥了挥手腕,布料上撕裂的痕迹进一步扩大,瞬息之间,那件脏兮兮的T恤就化为了几片破布,从凌宸身上滑落。
就这样,青年只剩下腰间仅存的一抹布料,遮住他的最后一分体面。
冷空气冲撞着他,凌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苍白的皮肤泛出浅浅的血色红晕。
受伤之后,请同为男性的室友帮忙脱衣服——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却让狭小的浴室陷入了一种含糊又燥热的氛围当中。
凌宸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镜中只有他独自一人的身影,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还有另一个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紧贴着他。
那具身体是不属于人类的冰凉,目光又带着极具反差的炙热。
凌宸头一次胆怯了,他不敢直视身后的眼睛,也不敢细想那双眼睛里包含的深意。
“谢谢。”凌宸故作冷静。
他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注视着被水滴一寸寸wen遍的的身-体。
“我可以自己洗澡,之后就不用你帮忙了。”
“……”
没有回音。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凌宸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他的身后空无一人,贺今朝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门外。
贺今朝倚在浴室墙边,目光幽幽地望着窗外的云。
在这一刻,有无数思绪在男人心中翻涌,他的死因、他的未来、他的过去、他们的相遇……他忍不住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早就没有了心脏跳动的声音,但贺今朝知道,那里有一根无形的红线,牵绊住了自己。
又不知过了多久。
浴室里的水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