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面的徐氏闻言,只微微蹙眉,却并未多说什么。
还是林策觉得气氛不对,方佯怒道,“逸儿,怎么跟你二姐姐说话呢?同献儿赔个不是!”
到底是年岁小,林逸竟真被唬住了,埋下头不甘不愿地嘟囔,“对不起二姐姐……”
徐氏见小儿子这副神情有些心疼,便急着打圆场,“行了,逸儿往后注意些便是,献儿你也别跟你弟弟计较,他还小不懂事。”
闻言,林献心中嗤笑,她什么都还没说呢就给她扣这么大顶帽子?
罢了罢了,这位素来爱给自己加戏,好营造一副公平公正的当家嫡母形象,她又能怎么办呢?
索性她也没想管林府这堆破事,只要不折腾到她头上来,这些人爱咋斗咋斗去吧。
这页翻过去之后,徐氏又提起一桩事,“明日丞相府千金十四岁生辰,会在府中设宴,若无事便都去吧。”
林献兀自回忆了这场宴会,突然暗叫不好,这场宴,谢予也去,也算是她初见这位少年帝师了。
她若是没记错,她那时在这场宴席上大放异彩,这人却摇头点评了一句,“木秀于林。”
不过他这么说倒也对,最后她确实是叫这人给折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讨厌这位帝师,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了是吧?
念及此,她连忙起身一礼,“母亲,我近日身子不大爽利,明日怕是去不了了。”
谢予要去她还是躲着点吧。
这位帝师可是太子党,而当今圣上似乎并不想传位太子,说不准这俩后面又要来一次造反,她这次可不想掺和了。
对这人,反正也斗不过,那干脆就一个字,躲。最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反正她初到京城,尚无人知她,此后她也不准备像上一世那样大展身手,而是认真摆烂,就在林府养老。谢予这辈子定不会注意到她。
她连“多谢母亲”四字都想好了准备开口,却听闻上面坐着的徐氏语气不容拒绝,“不可,丞相府千金指名邀你前去,你不去,岂不是拂了她的面子?”
林献得体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丞相千金?指名邀她?
上一世好像没有这茬吧?上一世不是徐氏不想她去,她硬是找到林致远让他答应自己去的吗?
这一世为何会多出来一个相府千金特意相邀?
正当林献搁下面纳闷的时候,上方坐着的徐氏也憋屈得很。
若非丞相府千金发来的请帖上特意邀请了林献,她完全可以找个由头将人留在府中,现下面对林献主动求不去她却只能逼着她去,委实气人。
林献刚郁闷完,一抬头便对上徐氏表情,见她这副神情就知晓她在想什么,突然觉着去一去也没什么。
那么多人也不一定见得会跟谢予碰上,即便碰上了她也有法子擦肩而过,反倒是能气一气徐氏。
第二日清晨,林献挑了件端庄大方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被换上,淡红色的群装广袖上是细软的绒毛,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仿佛下刻便要翻飞而出。
镜中少女梳了一个回云髻, 月弥拿起桌上的金簪便要给人别上,那人却拦住她,“用不着戴这些,插在头上也挺沉的。你替我捡几件轻巧的。”
月弥低头回“是”,随后在其中挑了几件不失贵重却又不会太张扬的给林献簪上。
收拾妥当之后,这人同俩丫头打了个招呼,“我应当很快就回来,你们不必跟着。”
待林献到林府门前时,徐氏等人已候多时了。
徐氏坐在马车中颇有些不满,但她碍于要维持当家主母的宽容大度,又只能强忍着不发作。
林献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只装作一副愧疚模样,“抱歉母亲,我来迟了。今早身子仍是有些不适,因而起得晚了。”
徐氏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硬是挤出一抹自认为和蔼的笑,显得颇为慈爱,“无妨,来了便好,身子可还有不适?丞相府还有些路程,先上马车歇息会儿吧。”
倒是林菱眼尖,笑着问了句,“献儿妹妹的两个贴身丫头哪去了?”
林献故作温婉一笑,“有些事交给了她们,便叫她们不必跟着了。”
林献心想,左右一来一回,她去探完情况就回来,想来应当待不了多久,那俩丫头跟她一样贪懒,便不叫她们一同去了。
上了马车,林献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心想,就不能让她好好待着吗?非要问这问那,挑这挑那的,不累得慌么?
她委实懒得与徐氏等人虚与委蛇,今日也只是去瞧瞧到底怎么一回事。
前世几乎没几个世家小姐同她有交集,怎的今生这丞相千金却找上来了?
不管是什么,今日便将事情解决了,好叫剩下的日子能安然摆烂。
到丞相府时,她们已然算是来得晚的了,不过也没迟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