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秋风起,碧水云居的院落里积了满地荒凉。
有人倚窗闲观庭院景,却自成风景。那人左手抓着一把瓜子,漫不经心磕上几颗,自言自语,“看来这个冬天,该是在宫里过了。”
“吱呀。”
琼枝捧着盆热水进来,却没见人。东张西望了半晌才发觉这人倚在窗边,心中又惊又怕,连忙将手中物件放下,着急过去将人小心拉开,随手将窗子虚掩上。
这人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近日可冷得很,莫再这样吹风了,若是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
这方将人安顿好,她才又想起自己的事来。她走过去又端起那盆水,“小姐快些过来梳洗吧,稍后还得去向夫人请安。”
将没磕完的瓜子随手搁下,林献拍了拍手上的灰,把身上披着的外衣搭在梳妆台前,朝着琼枝走去,“今早这样冷,夫人那边的安我便不去了,你稍后替我搪塞过去罢。”
见人过来,琼枝忙将手中拧好的帕子递过去,有些忐忑开口,“小姐,这……会不会不大好?”
林献接过帕子仰头搭在脸上,搁着一道帕子,她的声音显得闷闷的,“就说我今日染了风寒,为了不影响后面进宫,需得静养,不宜走动。”
虽说听来确实妥当,可琼枝还是有些后怕,“若是老爷夫人要来探病该如何是好?”
少女抬了抬脑袋,帕子也顺势滑下来落入掌心,她随手往盆中一搭便走过去要换衣服,随口答道,“她们怕也染上,不会来的。”
“啊?”这样的回答让人捉不着头脑,但很快琼枝又转过弯来,她可怜的小姐,传出去染了风寒,竟没人愿意来探病。
而更可叹的是,小姐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却已然将此看得如此通透。
她将东西收拾好,准备端出去,却见林献随手挑了件素白长裙走到梳妆镜前准备穿上,不免有些疑惑,“小姐,你穿成这样干嘛?”
白皙纤细的手指从袖中穿出,随后理了理衣领,她从桌上取了根木簪,随意将头发挽了挽,“出去啊,难不成真就搁家呆三天?”
秋风萧瑟,将先前被虚掩的窗吹开,少女偏头望过去,不免勾唇一笑,“天气这样好,不出去可惜了。”
前世她活得高高在上,却并不自由也从不开心,这辈子索性随意一点,叫自己开心些吧。
或许也不能说是开心些,到底找到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
院中靠着围墙有棵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主干粗壮,叫好几个人伸直了手恐怕才能环抱住。
此时这树上正坐着一个少女,虽素衣木簪,却抬眸间风华绝代。
明明这样好看的容颜,不大见笑,此刻竟难得带上几分无奈,这人开口如银铃随风起,“月弥、琼枝,你们这可就得练练了啊,哪有人不会爬树的?”
没抓稳从半道滑下来的人儿抬了头,一脸苦相,“小姐,我们哪爬过树啊!”
只下一瞬便叫身旁人捂住了嘴,这人自以为小声地同她耳语,“嘘,小姐听了该不高兴了。”
先前苦诉那人方才想起,林献与她们是不同的,她们自幼便被买下进了府当丫头,虽也是侍候人的下人,却也从来没有过过什么苦日子。
林献却是自出生便被送到庄子上,直到前些日子才被接回。
庄子是怎样的庄子?她们不知,但到底是打发姜姨娘的去处,想来不会好到哪去。
也就是说,林献的前十五年里,都是长在乡野,庄子上的人若是些见风使舵的或许还为难过她。
当然,其实只需听闻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大概就能猜到之前是怎样的日子了。
*
那方两人还有些惊慌,树上人没忍住勾唇,“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却忽然话锋一转,故意捉弄她们,“倒是……你们若是再爬不上来,在这平白费功夫,我才是真的要不高兴了。”
闻言,下面俩人大眼瞪小眼,下一刻纷纷往上要爬,“我先!”
等好不容易终于上了树,月弥擦了擦额间细汗,没忍住问了句,“小姐,不是说出去吗?爬树作甚?”
这人轻敲一下她的头,语气里满是随意,“笨啊,前面才往前院通报我病了要静养,后脚就大大方方往前门出去玩?你想让那人揪了错处好领你家小姐去祠堂里跪着抄家规,还是不许吃饭的那种,是吧?”
捂着额头的手好半天才被放下,露出那人更加不解的神情,“可是爬树便能出去了吗?”
另一人忍不住捅了捅她,冲那堵围墙之外扬了扬下巴,没好气道,“我说,你是不是忘了,碧水云居其实是后院之中最偏的。进院往西走,一墙之隔就是府外,翻了墙就能出去。”
闻言,方才发问的月弥沉默了半晌,一方面因为自己愚蠢的发问,一方面也为林献觉得不值,“林府明明这么多院子……”
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