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过签,接下来婢女们抬上来几条长案,摆上棋盘,在长案的右前方写上对应的数字。
堂前燃了香,这香的材质、长短与一般香不同,一根就能燃一个时辰。
既一切准备就绪,那么随后便是依据所抽到签对号入座了。
林献往写着三的桌案前一坐,不远处一人忙把自己往身旁人身上一挂,可怜兮兮地央求,“顾如霜,我们换根签好不好?”
被挂的那人满是嫌弃地把人扒拉下来,呵斥道,“好好站着,成什么样子?”
末了又疑惑开口道,“你对手是谁?怕成这样,莫非是林菱?”
被扯下来的小姑娘两眼泪汪汪,说出来的话听着一股委屈味道,“猜对了一半。”
那人皱眉,“一半?”她随意往堂内人扫了一眼,随口猜道,“难不成是太子啊?”
她记得太子棋艺也不差的,跟林菱说不准能五五开。
还不待多想,突然有双手将她的头往右边一转,耳边是小姑娘又可怜又无语的声音,“我对手在那儿呢,你往哪看啊?!”
江芷萱把她转过来的方位正对着三号桌,那里只坐了一个人,不施粉黛、素衣白裳却难掩天姿。
这人撑着脑袋,眼睛都闭上了,看起来像是在打瞌睡。
看见这人,顾如霜眼珠子都不转了,声音难得带点磕巴,“你对手……是林、林献啊?”
跟着她一块看过去,江芷萱这才注意到坐那儿的人撑着脑袋在补觉,眼底一片乌青,她这下更是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她不会昨晚练棋……练了一宿吧?”
顾如霜似乎被这句话逗笑,晃过神来,偏过头来看着小姑娘一脸认真的神情,有些无语,“你觉得她有这个必要么?在场除了谢先生,谁下得过她啊?”
这样一说,本该心里有点安慰,但不知为何,江芷萱心里更加七上八下了。
她也转过头,同这人对视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我的棋艺连半个谢先生都不如,顶多算一个半的许慕灵,我同她下,能活过半炷香么?”
眼前人拍了拍她的肩,“第一场碰上她,你是只能自认倒霉了。”
言罢,便转身往自己位置去了。
她抽到的是四,写着四的桌案前已然坐了一位俊朗的男子,正摇着折扇冲她笑,“顾小姐,幸会。”
她自也一礼,“二殿下,幸会。”
那边打着瞌睡的终于还是睁眼了,她的对手还没有来,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看看眼前局势。
于是她环顾屋内,那边太子殿下与玉秋池对上了,林菱同韩韵下。
看了好半天,终于看到孟依依对阵许慕灵。
正巧这人也看着她,于是她招手示意这人过来。
孟依依以为这人有何要事急着讲,便笑着同人说了句“稍等”,迈着小碎步赶过来,“怎么了?”
坐着的少女似乎还是困倦,撑着脑袋仰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孟小姐,手气这么好?许小姐其他三样都很厉害,但棋艺却不高,若是这样你都输了,害得我们走不出去,以后三苑吃不完的菜叶都归你了。”
没想到赶过来,这人只是同她说这些,孟依依翻了个白眼,“害我们走不出去?为什么本小姐觉得这话你该同三殿下说?”
而这人居然真的点点头,似乎认真考量,“有道理,回头我也去敲打敲打他一番。”
见她这样不着调,她好气又好笑,但方才心中的紧张确实因为这人有所缓解,“快下棋了,我先过去了。”
林献点点头,这人便又急忙往自己位置去。
待她走后不久,林献的对手终于来了。
小姑娘往她前面一坐,早没了之前姿态,怪有些可怜样,倒是符合她现在十四岁的年纪,“我能直接认输么?”
林献也觉得这人委屈的样子怪好笑的,起了几分逗弄之心,把手一摊,看起来十分无辜,“这你得问谢先生。”
很快她又把手一放,嘴角微勾,“不过上次考核的时候,我替你试过了,应当是不行。”
眼前人看着她,“那林献,你记得给我个痛快。”
这人撑着脑袋,斜眼看着她,眼中满是散漫,很快又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江芷萱,我还没谢过你。”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叫人摸不着头脑。
果不其然,小姑娘神情一滞,“谢、谢我什么?”
看这人的神情,看起来不大像是什么好事。
那人直起身来,微微勾了勾嘴角,“谢你让公主殿下把我加到伴读名单里,让我进来碰到谢明非啊……”
江芷萱:“……”懂了,今天这个痛快她是等不到了。
她偏过头去想看看外面的天空静静心,但只看到了不用对弈,在旁边坐着打瞌睡的萧安。
这下心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