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献终于抬眸看她,眼神里是极致的清醒,“我知道,他喜欢公主殿下。”
昭云四十九年十月,裴玄战死沙场,其弟提刀入殿堂,请旨为兄求娶公主。
上辈子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毕竟那可是公主,让公主下嫁便也罢了,还是嫁给一个已死之人。
按理说当今圣上不可能答应,但当时不知道裴迁究竟与圣上说了什么,竟让他同意了这门婚事。
于是同年十一月,公主下嫁大祁战神,其弟代兄接轿拜堂。
那时,裴迁执意要为兄长迎娶公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有人问他为何非得是公主,他只答了一句,‘因为我哥喜欢’。
江芷萱怔怔地看着这人清醒的模样,“……我就说那件事当时闹得那样厉害,你该不会忘才是。”
“林献,你……是不是喜欢裴玄?”
那人没答。
她不明白,“林献,你怎么会喜欢裴玄呢?”
那人终于有了点精神,“我喜欢裴玄这件事会很出乎意料么?”
江芷萱垂下眼,“林献,你这样的人,在知晓裴玄喜欢公主之时,就该抽身而去才是。”
林献身上有种清醒的沉沦,她这样的人,既然已经知晓自己喜欢的人爱着旁人,便该不会再喜欢这人才对。
可是现在,裴玄有难,她这样一个分明事事都想置身事外的人,却主动搅进这趟浑水里。
“我没想他会喜欢我,但我不想他死。”
“你明明知道这样做并不值得,靖云之战,有多少人想要裴玄死,此战有多危险,我不信你不知。”
她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就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林献,你从来不做这样没意义的事。”
林献垂眸,忽然想到什么,语气不明意味,“那你呢?”
她缓缓抬起眸,看着眼前一心劝着她的人,忽然觉得真的很讽刺,“江芷萱,你不怕你做的事,是没意义的么?”
眼前人面上浮现出一抹错愕,“什么?”
“你不怕你口口声声要为丞相府洗清冤屈,到头来却发现,江丞相本就罄竹难书,你所做的一切皆是虚妄吗?”
两人对视,终究是江芷萱先别开了眼,她低低回道,“我爹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见此,林献忽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转身要走,“你我之间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我先回去看看东西收怎么样了。”
左右再聊下去,也只不过给双方徒增烦恼。
*
收过东西,告了别,自然往宫门去。
已经打过招呼,那里早早就有人候着了。
上了马车,一路朝林府去。
到底是出远门,回徐州这事总归要往家里报一声。
同人讲过之后,林献又在碧水云居里收拾了些东西带上,便着人驾马车往城外去了。
只是堪堪才出了城,就有人拦了车。
她掀开帘子一角,入目便是佳人抱琴独立。
索性将帘子全掀开,她下车走到佳人跟前,神色淡淡,“你跟来做什么?”
女子弯了眉眼,娇嗔道,“奴家是你的人,自然要跟你走。”
似乎想起什么,林献回眸便看见自家小厮坐在马车旁,偷偷往这边瞄的样子。
深吸口气,她一把将这人拉远些。
虽然知道昭华这样说是因为有外人在,但倒也不必,她不妨直言。
走到看不见小厮的地方,她终于停脚,拉着人的手也松开,目不斜视看着这人,“你到底来干什么?”
见也没了外人,昭华也懒得装,“我先前不是说了么?你既是我的主人,我便该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林献垂了眸,反问道,“那江府的事呢?你不管了么?”
听她提到江府,昭华神色有些不大自在,“回来再说,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进展。”
那人默然,状似无意般开口提及,“昭华,长乐坊情报遍布天下,聪慧如你,应该知道我此行究竟为何。”
昭华点点头,“是,我知晓。主人是为了靖云之战。”
闻言,林献紧接着开口,“那你也该知晓,此战凶险。”
“正是因为此战凶险,昭华才更该与主人一同前往。”
对上她坚决的目光,林献却摇摇头,“昭华,此战是我私心,你可以选择不同行。”
似乎是为了安抚她,末了,林献又添了句话,“你不去,我一样不会有事,靖云之战,也同样会大胜。”
眼前的女子垂下眸来,低声反驳,“不是为了主人,昭华……也有私心。”
“什么私心?”
林献这话几乎是下意识接的,等到说出口后才发觉不妥。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没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