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哲跑出大门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水塘边上聚集了一堆人。
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趴在塘边的大树树杈上,脸色吓的苍白,死死抓住身下的树枝不敢动弹。
“浩儿!”
谢云哲惊叫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那孩子是他年幼的弟弟,谢云浩。
家中突逢大难,父亲被斩,家产被抄,母亲撑不住病倒在床。
若是弟弟也出了事……
谢云哲不敢多想。
“哈哈哈……看他吓得这个怂样!”
树下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吃的肥头圆脑特别敦实,他也是谢家族人,大名谢云昭,看着浩儿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枝条上,乐得浑身乱颤。
一边笑还一边摸了摸旁边一条黑狗的狗头:
“二虎真棒!这小子竟然趁人不注意想偷我的狗,以为我家二虎是吃素的吗!”
那叫二虎的黑狗闻言摇了摇尾巴,十分得意地冲树上的孩子低吠两声。
“我……我只是想跟它玩……”
谢云浩身下的树枝不是很粗,又横伸在水面上,风一吹,摇来晃去十分危险。
想来真是被恶狗追的急了,不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小小孩童吓得牙齿打颤,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解释了一句。
谢云昭一脸厌恶:
“谁要跟你玩儿!我爹说你们是罪犯的孩子,谁跟你们亲近谁就要倒霉……”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他还没说完,就被刚赶到的谢云哲揪住了领子。
从京城到这谢家村,他不知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唾骂。
旁人不知道内情也就罢了,可谢家族人都是看着父亲长大的,他什么脾气秉性再清楚不过,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还教给孩子!
到底是世态炎凉。
当年父亲得势时,回来探亲那些叔伯亲族一个个笑脸相迎,处处巴结,都想借父亲势。
如今他遭人陷害落了罪。
这些当年对他们阿谀奉承的小人就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连个遮风避雨之所都不愿给他们提供!
谢云哲越想越气,抓着谢云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右手高高扬起。
“你……你干什么?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让我爹把你们都赶出去……”
谢云昭看见他满脸的阴沉,吓得浑身瑟瑟,但他在村里嚣张惯了,嘴上还是忍不住喃喃威胁。
“哟,就为了几句话还真要打人啊!”
这里是谢家族群聚居地,在周围看热闹的也多半也都是谢家族人。
可他们看到被恶狗追到树上的谢云浩,没有一个人上前施救。
如今见谢云哲对付谢云昭,倒是有不少人出声。
“就是,果然是罪臣之后,这脾性可真是霸道,要我说就该像他爹一样被下狱斩首,这怎么还放出来了?”
“我听说原本是要流放的,京城有贵人给求的情。”
“我看还不如流放的好,这回到我们宗族来,成了累赘不说,还三天两头的闹事……”
谢云哲扬起的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又艰难放下。
回宗族这些天他们受尽了白眼与冷落,可也终于还是在九叔公的帮助下买了这处宅子,若是再跟族人起冲突,恐怕这最后的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呜~呜~”
谢云昭在他手中挣扎。
那条叫二虎的黑狗便低着头呜呜地叫唤。
不过谢云哲个子高,可不是那个跟它差不多个头的谢云浩,它不敢上前。
“以后休得欺负我弟弟!”
谢云哲最后还是松了手,咬着牙说了一句。
“咔嚓”!
就在此时,谢云浩身下的树枝终于撑不住他的重量,随声断裂。
小小的身子随着断掉的树枝落了下来,又压断了下面的许多细枝,“噗通”一声跌落进水里。
谢云哲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再找谢云昭麻烦。
他慌张的看向周围的人:
“你们谁会水,快救救我弟弟!”
他自小在京城长大,从不习水性。
小时候还被人推进湖里一回,呛了不少水,自此就对大片的水域产生了心理阴影。
可此时情况危急,围观的人群又只是摇头叹气:
“哎,这个水塘少说也得丈八深,这么小的娃掉下去怕是没得命了。”
一个妇人往前探了探身子,随即又缩了回来:
“往常族里的孩子都没有往这边玩儿的,谁家大人这么粗心放孩子到这边耍!”
谢云哲看着浩儿挣扎着在水面上冒了两次头,就要沉下去,周围又没有人真下去救人,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