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弱妇孺也第一批动员撤离,往高处安置,往后方安置,
青壮们则征召起来,抢修加固黄河大堤、转运粮食,
这是一场争抢时间的战役,
皇帝在洛阳亲自指挥,两位前宰相一位现宰相,带着六位紫袍大臣,划片主持。
连幽州、扬州、豫州等后方,也都在派兵派民工来动援救灾。
人心齐,泰山移。
朝廷的雷霆出击,确实抢到了不少时间。
当黄河流域暴水几天几夜不断,水位开始全线暴涨,百姓们并没有那么恐慌,许多沿河低处的乡村已经撤离了,甚至不少县城,也都已经提前撤离,
各个临时安置点,也有人管理主持,有乡团维持秩序,甚至有人发粮发药,条件依然还是比较艰苦,
大雨不断,百姓们的棚子、帐篷,在风雨中飘摇,可就算漏水也冲比泡在水里强,
哪怕雨太大,缺少燃料,但就算是嚼把面粉,嚼把麦子,也还能坚持。
“水又涨了,”
“雨还不停,”
面对老天,人力渺小,但没有谁愿意就这样放弃,
贼老天,逼急了也要跟他斗一斗。
秦琼调了许多官吏、官兵、乡团、民壮等,编成了一支又一支队伍,让他们继续动员帮助百姓撤离,
许多人水没淹到家里来,都不肯撤。
只能是一边苦劝,一边半强制撤离,实在撒泼打滚都不肯走的,那就不再管他,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负责,通知了劝说了,仍固执的那就不关别人的事,大家很忙,要护堤,要运粮,要帮助其它愿意撤的人转移。
无数的人,如同蚂蚁搬家。
暴雨如注,
他们也只得尽可能的带上家当,背上家里的锅碗瓢盆,带上被褥衣服,家里的粮食背上,扶老携幼,
若是家里还有牲畜的,肯定也舍不得放弃,牵牛赶猪,连鸡鸭都要装在笼里挑走,
如同逃难。
虽然在雨中很狼狈,但他们起码还是幸运的,
并没有等到半夜水突然冲垮了房屋,冲走了妻儿孩子,卷走了鸡鸭猪狗,把一切都淹没时才知晓洪水来了。
有了时间提前撤离,
他们也只是淋雨,只是家里的许多破烂家当带不走,起码一家子都还安全,大部份财产也能带上,
最重要的是命还在,家人都还在。
甚至在这雨中,还有官吏士兵们为他们带路,指引帮助他们前往撤离安置点。
水漫金山。
无数官兵乡壮奋战在千里黄河长堤上,日夜巡视,不断加固,
但水太大了,水开始漫向两岸,
“不能决堤,守住。”
这是最后的底线,
就算泄洪,也得能控制住,决不能决堤,出现那种上百丈的大决口,否则真要夺流改道,再无法控制。
洪峰过境,
许多河段堤坝都开始漫溢过水,
而这时悬河下的两岸,暴雨带来的巨大雨水,也在不断积升,形成严重内涝。
秦琼上了堤坝,亲自在搬沙包,
李靖也在濮州的黄河大堤上亲自指挥,
坚守,
决不能大决堤。
只要还能守住,那么就算现在漫溢两岸,加上暴雨内涝,会淹没许多州县乡村,可也只是部份受灾严重,
可一旦大决堤,不管是改道向河北,还是夺流向东南,
都会使灾情十倍提升,甚至让河北或是河南淮南成为惨烈的黄泛区。
必须继续束缚着这滚滚黄河水,继续沿着黄河道,奔腾流入渤海湾。
洛阳,
简单修复过的洛阳宫中,
李世民看着外面的雨幕,脸色苍白,他转身跪坐在洛阳宫中的老君殿太上老君像前,
向李家的始祖祈求。
希望暴雨能够停歇,
希望黄河大堤能够守住,
皇帝在老君殿跪拜祈求了一天一夜。
八月初五,
洛阳的雨终于停歇了,
天上出现了久违的太阳,
“圣人,雨停了!”
内侍监张阿难走进老君殿,向跪拜祈求一夜了的皇帝报喜。
李世民抬头,
双眼赤红,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十分憔悴。
他已经好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黄河大堤守住了吗?”
“还没有决堤改道的消息,”
没有坏消息,那就是好消息,虽然消息有滞后性,暴雨、洪水,都可能让消息延迟,
但李世民心中还是抱以最好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