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萋过来这个时代后首次见到忠勇侯世子何荣识。
但这人的名号她可早有耳闻。
席间何荣识和他的世子夫人宁氏看起来很是琴瑟和鸣,两人新已成亲两年有余,却依旧蜜里调油般有说有笑的,还对饮了几杯果子酒。
侯夫人张氏眼神瞟到两人身上时,略微有些凌厉,只一瞬便挂上笑颜,如和蔼的长者一般对着宁氏关心了几句,而后对着何荣识催生。
那模样和神态,与她的年纪可全然不符。
不过旁人都似不觉得有何怪异。
时萋精神力已小有成效,一眼就看见何荣识嘴里唤过“母亲”后,置于案几上的手紧了紧。
心里小小的吃了个瓜。
她老爹娶的新任夫人,和这大儿子婚前还有些瓜葛呢。
张氏作为丧母嫡女,本来就不好嫁。
又因连守孝几年,耽误了花龄,成为忠勇侯府续弦时,已年过十八。
其实十八岁正是大好的年华,可万恶的旧社会啊!张氏这个年纪就已经算大龄老姑娘了……
张氏父亲只是个五品的小官,嫁给忠勇侯做续弦都算高嫁,肯定是配不得忠勇侯世子。
这也很正常,忠勇侯转年就到了三十八岁,前头还死了两任老婆,地位再高,也没有高门户正当年的十四五岁姑娘嫁他。
时萋早逝的娘亲,第二任续弦就是往下娶的,不过郭氏长兄好歹是副护军参领,郭家还有一脉任职都指挥同知,虽然已是三服开外,但到底关系近着。
那时候忠勇侯不过二十二三岁,所以娶的了郭氏女。
现如今侯府情势早不同以往,往四品以上的府邸找,也只能娶进门个庶女,侯府老夫人早已仙去,当家主母若是庶女,连与中馈都掌握不好,更别提与其他夫人交际应酬了。
府中的子女们,也需要个明事理,学过掌家的夫人把看婚事。
忠勇侯对丧母长女没什么避讳,且听说她自小在外祖家跟着老太太学了几年,后头回府又管过几年中馈,这才下聘娶进了门。
只他瞧着,也并没有旁人说的那么出色,倒是最近半年光景渐渐妥帖了起来,想是之前不适应侯府。
而忠勇侯世子就不同了,即便等忠勇侯百年后没有得皇帝青眼保住如今的爵位。
单单是忠勇伯夫人这个名头,也不是六品官家女子可以肖想的。
虽然不知道张氏是先重生后嫁人,还是先嫁人后重生的。
但这妥妥的是“不能嫁给你,就嫁给你爸,让你叫我妈。”的小妈文学。
时萋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这张氏喜好自言自语,她从竹子的监控范围中听过几句,了解的并不太真切。
隐约是“这辈子要好好坐稳侯府夫人的位子”,“且看他李荣识能得什么好”这类的话。
忠勇侯似是对老婆、儿子两人之间的事完全不知情,原身记忆中,忠勇侯一开始对张氏还算不错,只是在她入府一年多肚子都没传来消息后,便渐渐淡了。
说来说去,忠勇侯这人就挺冷血的,对哪一任夫人都没太深的感情,侍妾也是如此。即便去世,他也是按惯例,空个一年半载的再娶续弦。
宴席已经过半,忠勇侯与张氏也并没多少互动。
何时俪消停了一会儿,也不知怎么想的。
也可能是因为她今年已有十三,想讨好掌管子女婚姻大事的继夫人。
何时俪端着杯盏缓步到张氏面前:“母亲,俪儿敬您。”
张氏只淡淡笑着看她:“母亲身子不适,不宜饮酒。”
何时俪举着杯盏脸庞一阵涨红,讷讷道:“是俪儿唐突了,母亲莫怪。”
她仰头喝下杯中酒水,快速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本以为时萋会嘲讽她两句,等了一阵儿却没见她出言,她暗自舒了口气。
其实她与时萋的关系早些年还不错,毕竟母亲从小就嘱咐过的。
只是去岁年间,何荣闻给众姐妹送年礼属时萋的最好。
她当时便不大开怀了,闻哥儿可是她亲弟弟,却对那隔着一层的姐姐更好。
守岁时又因为吃果饼的事起了争执,她一时没控制住,才和时萋闹掰了。
后头虽然被姨娘叱责过,还矮下脸面去赔了礼,偏对方不给她台阶。
之后一直想缓和关系,只总是被驳面子,她也不是那好性子的,怎能次次让老七讥讽。
不过说了两三句,闻哥儿便拿眼刀子觑她了……
忠勇侯侧头望向张氏:“夫人身体不适?怎没听你说。”
张氏抿了抿唇,脸上带着柔和之色轻抚肚子:“前些日子一直胃口不佳,以为是天气烦闷的缘故,连着犯恶心了十几日才觉不对,昨个找了府医来诊,已是有孕两月了……”
这话未等说完,下头的几人齐齐停住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