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快步赶过来。吉义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又惊又恼。惊的是怎么又来了?恼的是我就这么像小偷吗?干嘛老盯着我?
管家一路小跑而来,脸色难以言喻,跑到吉义面前,未说话先打躬,然后用十分客气、乃至有些卑下的语气,恭请道:“桂、桂公子、桂大少爷!你的诗给我们家老祖宗看中了!老祖宗请你过去叙话!请跟小人、请、请、请移尊步!”说着保持躬身的姿势,毕恭毕敬,将手臂往那边一摆,手掌一伸,做个有请先行的手势。
吉义大惊,心想怎么可能?且不说一首应景小诗,有什么能够打动人家老祖宗之处?就说自己这尊容吧,难道管家没有告诉人家老祖宗?
心里虽然很不敢相信,但吉义还得表现出跟刚才的自信相配的样子,笑道:“不敢当,小可才华能得青睐,幸何如之!不过……不过小可容貌毕竟还是差了些,贵府老祖宗难道不嫌弃么?”
管家心里想说:“不嫌弃!这真是咄咄怪事!你的容貌岂止是差了些?简直差到天边了!莫说做本府女婿,就算做个小厮都嫌丢人现眼!可是老祖宗说了,就要你这个样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只得客客气气道:“自然不嫌弃。我们大户人家,最懂道理。我们老祖宗更是阅人无数,深知人不可貌相。”说完再做个手势:“大少爷请。”
吉义不得已,只好走过去,心里全然不相信自己会被选上,心想要是过去给人家老祖宗亲眼一看,必定就会改变主意,客套几句、赏点什么东西然后就打发自己走。对了,自己就可以趁机要几颗桂花果,这样一来也就得到了,还不用去偷拿。
不料施太君亲眼见了吉义之后,微微张嘴且张大眼睛,上下一打量,转头对夫人们道:“这小相公,真就是遐儿的夫婿啊!不会错了!”
吉义顿时犹如飘入云山雾罩之中,脑海一片白茫茫了。
原来,数日之前,有一个算命先生风尘仆仆来到陆府。由于他是熟识,不用通报,家丁直接把他领到了施太君的面前。
施太君见了那算命先生,喜笑道:“宋十银先生,你这好几年没来了,可安好啊?”
宋十银笑道:“安好,安好。老祖宗更加安好,不胜之喜!”
施太君笑道:“宋先生素来不会无事登门,这次敢莫又有事情见教?”
宋十银点头道:“见教不敢当。委实有事。事情不小。关系贵府将来运数甚大。”
施太君听了,转头对两个心腹丫鬟孔雀、鹭鸶道:“宋先生又有因由要讨十两银子了,还不快去拿十两十足纹银准备给他?”
孔雀、鹭鸶笑着应承,知道老祖宗是跟宋先生开玩笑才这么说。宋先生从前给本府算卦,从来每次只要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是很多了,但对本府来说算得了什么?因为宋先生算卦神准,帮过本府好几次大忙,老祖宗要十倍百倍谢他,但他坚持不肯多收。老祖宗也就罢了,让人照顾宋先生的家族,作为报答。宋先生的家族就在邻县嘉兴县,也算是本府的世交人家了。
宋十银摆手笑道:“这次不收十两银,白送!”
施太君听了,脸色转为认真,问道:“真个白送?”
宋十银也认真道:“真个白送。”
施太君道:“这可不太好了。老身听先生说过,你算卦必不多收,也不少收;一卦十银,分分明明。如何这次不收了?”
宋十银道:“这道理不也跟老祖宗说过?山人算卦,要价不多不少,总是十两。但也有偶尔不收的。极其偶尔。但凡不收的,其实是有大便宜的。”
施太君笑道:“对的。你是这么说过。那么这次你要得我们家什么大便宜?”
宋十银笑道:“老祖宗真个伶俐聪明!这个卦我算给你,信不信在你。因为委实也令人难以置信,而且关系格外重大,所以我不收钱。虽然不收钱,但我自有大便宜可得。”
施太君道:“到底什么事情?”
宋十银道:“容我实说。”
施太君道:“但说无妨。”
宋十银道:“贵府不正要给大小姐招亲么?”
施太君想了想道:“有何不妥?”
宋十银摇头道:“没有不妥。大大的好事。这次招亲,将引来一个大大的贵人。贵府务必将其留下来做女婿,不可放过了!”
施太君疑惑道:“怎生一个大大的贵人?”
孔雀从旁插话道:“宋先生要跟别人家讲大贵人,别人家会动心!跟我们老祖宗讲大贵人,可没什么用!”鹭鸶附和道:“那是!老祖宗这辈子见过的大贵人可多。世上又有几多贵人能贵过我们家的?”
宋十银微笑道:“我说的那大贵人可非同寻常。信不信由你。横竖我这卦不收钱。”
施太君笑道:“好吧,你再说下去。”
宋十银敛容正色道:“贵府能否与这大贵人结缘,事关贵府兴衰绝续。”
施太君听了脸色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