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丝如缕的阳光从草木屋顶的缝隙间流入,照亮了草房子中飞舞的灰尘。
在黑暗的房间中,这隐隐的光线模模糊糊,粪臭味夹杂着泥土的腐烂味,在空气中来回盘旋。
躺在由长凳和稻草组成的简陋小床上,一名男子紧闭双眼,牙关紧咬,干裂的嘴唇不断颤抖。
几滴金黄色的液体从木管中流下,落入了男子的嘴唇中。
阿尔芒拿起一个树叶,将一捧水顺着叶脉滑入男子的嘴中,将那些金黄的液体顺入体内。
“诵经师老爷,好了吗?”
虽然比眼前这年轻的修士要大上两轮,可这位老叔却一点都不敢在阿尔芒面前摆谱,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了,但我要提醒你,圣油只有对虔诚的信徒有用,他要是心诚,就是半只脚踏入炼狱了,圣油都能给他拉回来,要是心不诚,只是浪费了这珍贵的圣油了。”
老叔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我们虔诚,我们特别虔诚。”
“正如我先前说的,每日念诵谢恩歌,感恩冕下的仁慈,便可保无恙。”
“诶诶诶,好的,好的。”老叔千恩万谢地朝阿尔芒弯腰道,“老爷,我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妻子的表弟,二等表弟,得了痢疾……”
“还是那句老话,要么就等,要么就拉十户来,十户长优先,且有一次指定使用。”阿尔芒毫不留情地说道。
“是是是。”一点都不敢反驳,那老叔抱起自家儿子便走出了草棚子。
“下一个。”将手中的名册勾画掉,阿尔芒抬头,却见是让娜掀起帘子走入了草房子中。
“让娜姐姐。”阿尔芒站起身,赶紧上前迎接。
让娜则伸手在阿尔芒的保罗式地中海光头上拍得啪啪响:“你什么时候还弄出一個诵经师的圣职来了,我怎么没听过?”
“冕下曾经说过,名不正言不顺,我什么身份都没有,办事总是不方便的。”阿尔芒嬉笑道。
让娜则莞尔一笑,从挎包里拿出四个装在木管里,用软木塞塞好的大蒜素,排在了阿尔芒面前的小方桌上。
“太好了,我这正为断货发愁呢。”阿尔芒连忙给箱子开锁,将这四管大蒜素放入其中。
不管阿尔芒,让娜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
经过先前的事情,让娜基本上就是对乡民、骑士、教士们失望透顶了。
唯一让她感到亲近和信任的人,估计只有这些孩儿军和小孩子了。
孩儿军都是孤儿,和让娜身世类似,小孩子没那么多花花心眼,起码比大人们强。
“我这次来,是霍恩哥哥来问问你们这边的情况,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阿尔芒扯过一条凳子坐下:“咱们都是教皇的宗座卫队,谁敢为难我们呢?以前还有人老是用异样的眼光看咱们,现在这些人也没有了。”
在红磨坊村村民搬迁到古拉格教皇国来之后,霍恩便给他们安了一个“宗座卫队”的名头。
现在红磨坊村村民从敢吃奶的娃娃到六十岁的老人都是宗座卫士了。
宗座卫队自然是与别处不同的,霍恩可是给他们定制了统一的制服。
成年男子是黑色的斜纹粗呢布兜帽斗篷,成年女子则是黑色的包头巾,小孩则有黑色的头带。
在古拉格教皇国首都外围的草场上,每到早上鸡叫之时,都能看到一幕奇景。
在晨光微熹之时,一群群头顶黑色的宗座卫士们,有的拄着拐杖,有的牵着父母的手,排成方正的队形,走到神甫柯塞与诵经师阿尔芒跟前。
在食物的香气中,他们不仅没有上前争抢,而是一边唱着圣歌,如谢饭歌,谢恩歌,天国梦等,一边整齐地踏着步。
时不时便有十户带着孩儿军上前巡查,用藤条抽打动作不整齐的人。
一开始周围的乡民们还会围观和嘲笑,甚至大声抱怨他们打扰了自己美梦,可近来,这些声音越发小了。
因为他们发现这些卫士们的歌声是如此地嘹亮,动作是如此地整齐,人是如此地团结。
但凡有一个人被欺负,同一个十户的男子,便会一起出手。
当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唱着圣歌,踏着宛若一人的步伐,挥舞草叉和木棍冲过来的时候,那些乡民无赖还以为自己碰上了集群冲锋的军士老爷。
说到底,霍恩的踏步祈祷还是有作用的,当走路时,卫士们会下意识地同频迈步。
在藤条的殴打和每日踏步祈祷的操练洗礼下,这些动作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有了初步的阵形、组织度与士气,殴打一下那些没经过训练的乡民和好勇斗狠的无赖简直不要太简单。
或许在霍恩看来还差得远,但对于那些乡民来说就不一样了。
除了不好惹之外,让乡民无赖们收敛的,还有一点。
那便是宗座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