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型高挑修长,狭长的眼尾带着一丝锐气,他鄙夷地瞥了凌焕臻一眼,冷声道:“你不是说要召唤盛星鸣来见我吗?他的鬼魂呢?要不要点七根蜡烛?”
凌焕臻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快了,这不还有五分钟吗?”
“你如果召唤不出他的魂魄,我五分钟后就送你去投胎。”
包厢的门被推开,周哲骁揣着口袋走了进来,看着凌焕臻鼻子上的大包,轻哼了一声:“就知道会这样。”
焦颖风用审视和怀疑的目光看着周哲骁,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架势装得还挺像。凌焕臻,你给他培训过了?”
“焦焦,他真的是那个大魔头……”
“闭嘴。”焦颖风白了凌焕臻一眼,“你要么是被骗了,要么是联合他来骗我。前者说明你蠢到无可救药,后者是罪不容诛。哪样你都欠收拾。”
周哲骁沉默地走到焦颖风的对面,直接坐在了茶几上,那种漠然到目空一切的表情,让焦颖风已经死掉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复苏。
“那你是希望那个人成为历史,还是希望他活着?”周哲骁淡声问。
“我希望他活着。而且我知道,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他,你也不行。”焦颖风直视向面前这个年轻大学生的眼睛。
“好吧,你来到美国的第二天就发短信向我抱怨,你在房间里就快活不下去了。”
焦颖风微微一怔,指尖轻微一颤。
凌焕臻惊讶地说:“我跟他住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周哲骁看向凌焕臻,“因为你的袜子太臭了,影响他呼吸。他恨不能把你的脚都剁掉,扔到窗户外面去。都到大洋彼岸了,凌焕臻,你为什么还要买五块钱三双的袜子?”
焦颖风的手指逐渐收拢,扣住自己的膝盖——这孩子怎么会知道?
是他曾经见过盛星鸣,对方告诉他的?
不,盛星鸣不是那种会把别人生活里的琐事告诉另一个人的家伙。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才会放心的把一些鸡毛蒜皮或者重大秘密告诉他。
“你本来想要帮他把袜子都洗了。”周哲骁又看向焦颖风。
此时的凌焕臻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焦焦,原来你这么好,竟然还想帮我洗袜子?”
“你疯了?”焦颖风狠狠瞪向他。
周哲骁又道:“我跟你说,不想死,就把他的袜子全扔掉。他就不得不买新的了。在那里,他就是想买五块钱三双的袜子都不可能。”
焦颖风的拳头握得死死的。
凌焕臻露出无辜而可怜的表情:“什么……我的袜子是被你扔掉的?”
“闭嘴,你是要脚,还是要你那堆破袜子?”
“我要脚。”凌焕臻心想多犹豫一秒都是对焦颖风的不尊重。
“你买的第一台笔记本电脑是从我那里用一百美金买的二手。我说送给你,因为右侧的边角磕裂了。你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焦颖风的喉咙发紧,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着这个大学生怎么会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他有在什么访谈里说过吗?
印象里并没有。
周哲骁继续道:“凌焕臻的英语太破了,《运动心理学》论文写的狗都不认识。大一上学期的期末,他惶惶不可终日,是你帮他修改了论文,然后你还发给了我,让我帮忙看。当时你有一个单词习惯性拼错,indicate,你习惯拼成indecate,你没开自动更正。是我给你改的。”
焦颖风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他不相信神明,更加不会相信重生。
但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另一个人,知道这些细节?
明明连凌焕臻这个大傻缺都不知道啊……仿佛除了眼前这个人就是盛星鸣,再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焦颖风用力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呼吸哽咽在喉间不上不下,他知道自己心里期待什么,如果真的有奇迹,就请让这个奇迹降临。
焦颖风看着对方,心脏仿佛悬空一般,他缓慢开口问:“奥运会输给美国队之后,我们说了什么?”
周哲骁垂着眼,看着面前的老友,对方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春明亮,但眼睛里的热血并未冷却。
“你用毛巾盖住脸,重复对我说,‘星鸣对不起,是我没有接到那一球’。”
焦颖风的拳头越握越紧,指尖死死掐入掌心里。
“我说,‘哭得尽兴一点,下一次得让美国队的眼泪掉得比你还多,才算报仇’。”
那一刻,焦颖风的眼泪终于溃堤而出,拳头一次又一次砸在胸口上。
“对不起,我没想到那是你最后一次奥运会……”
周哲骁的脸上露出动容的神情,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了他,“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有遵守承诺,和你一起征战下一届奥运会。”
凌焕臻的眼睛也红了,他伸出双臂,揽住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