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里正就在村中间的磨盘那摇起了铃铛,那里是村中开集体会议判案的地方。
村里出了事,只要不打算报县官,都可以在这里解决。
朱老三一家都身披孝衣,朱老三的爹朱大壮一脸阴狠地目视前方,其余的都或站或坐,在那里垂泪不语。
铃铛下边,一个带官帽的绿袍中男人坐在场上唯一的椅子上,身后一群身穿皮甲士卒。
虎山村的流民也远远地围在四周看着。
这是把县里的大人请来了?
里正先是谄媚地在大人面前说着话,然后直起身来对着虎山村的人喊道:
“大家伙,定东县的村民糟了灾,都没了田地,成了流民,现在咱们村有差不多一百人的流民。
咱们同为安定郡的百姓,邻居糟了难,咱们都得帮衬一下,是不是啊!”
场下回应声寥寥无几。
里正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说到:
“鉴于这个时间大家都青黄不接,而且都担心偷粮,我呢,特意把县里陈大人给请了过来,请他来主持流民的安置事宜,陈大人,您请吧!”
那位绿袍陈大人手里拿着剑,缓缓起身道:
“吾乃陈延寿,乃是县尉,听闻虎山村内有近百流民,吾心中担心百姓安危,特来主持流民安置事宜。
吾打算让村中各户,按照能力收养流民,村民管流民饭食,流民给村民干活。
吾知道如今各户家中没有陈粮,所以从县城里拉来二十石粮食,大家按照认养的流民收购粮食,粮价嘛,如今粮价上涨,我给按照八钱银子一石,比县里还便宜一些!
朱里正,开始吧。”
这下村民议论纷纷,谁也不愿意开始买粮,一时间场面有些僵持。
陈延寿也不客气,锵的一声将佩剑拔出,身后的士卒配合的低喝一声,竟然把场面镇住了。
“朱里正,开始吧!”
朱宽厚有些冒汗,连忙拿出一个木板喊道:
“我挨个点名,念到的说自己认养多少人,买多少米!朱大壮!”
一身孝衣的朱大壮一脸阴沉地答道:
“陈大人,我朱家还有些余粮,不用买粮也能养活五个流民。”
“不行,必须买粮,领的越多,买的就得越多!”
朱大壮无奈买了一石半的粮食,便带着朱老大一脸狞笑地朝流民中走去。
在朱老大的指认中,朱大壮挑走了五个神态有些慌张的流民。
“叶绩!”
朱宽厚又喊出了叶绩的名字。
叶绩也向陈延寿表达了自己家里穷,没钱买粮的想法,但是陈延寿依旧不允许。
“不行,没钱可以找老夫借贷,按照九出十三归的规矩签字,可以从老夫这里借钱。”
叶绩无奈,只能用卖布的余钱加上向老木借了一些钱,买了四十斤粮食。
本来陈延寿有些恼怒叶绩买粮太少,但是看见叶绩领了三个妇人流民,还都抱着孩子,便将叶绩放过。
不过一上午的时间,近百名流民竟然被认领殆尽,粮食也被认购得所剩无几。
陈延寿见状高兴地直捋胡子,既解决了流民问题,还将县城中陈粮卖了个好价钱,简直一石二鸟啊!
陈延寿在心中佩服自己的才能。
陈延寿走后,在场的村民默默地看了一眼身边认养的流民,也无声地散去。
叶绩认养的三个妇人本就是叶绩已经找好的人,其中一个便是张翠花。
刘氏也没有别人家认养流民那般痛苦,几个妇人在一起已经姐姐妹妹的叫开了。
就在刘氏与流民高兴的织布时,前两天帮叶绩织布的两个妇女一脸尴尬地扛着斜织机,各自领着一个流民走了进来:
“大妹子,你看你家现在这么困难,我还非要问你家要织布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男人回家把我臭骂了一顿,你看,我现在就把织布机还给你。就是……就是这个流民……”
两个妇女支支吾吾,也不好意思将话直说。
刘氏倒是念着二人的好,直接将二人的认领的流民给要了过来。
“两个姐姐见外了,当时倒不是你们两个帮我们娘俩,我们哪还能过上今天的日子啊,织布机就放这吧。这两个老大哥我们养着就行了。”
两个妇女也有难处,听见刘氏这么说,自己反倒有些过不去:
“妹妹啊,不是大姐太狠心,实在是家里还有个大女儿没出嫁,不敢往家里领男人啊!”
说罢还哭哭啼啼地拿来两袋小米说到:
“大妹子,你别嫌少,等大妮子嫁出去,姐姐好好给你赔个不是。”
几人又是一阵掏心窝子的闲聊,然后便离开了。
看着干瘦的两个男人,叶绩也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