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飞燕躺在软榻上,没有睡,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尹迈步进来的时候,她猛地坐了起来,“人……”
“去了。”江尹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走得挺安详的,后事我让凌文去处理。”
心又空了一下。
戚飞燕没再说什么,只是抱住了哥哥。
再强大的一颗心,在生离死别面前,总是会有一种落空感。
仿佛一切的恩怨,在生死面前,都成了小事。
随着一些人的离去,就此消弭。
“哥。”戚飞燕紧紧抱着江尹,不舍得松开,声音闷沉,“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江尹感受得到她的怅然若失,他也紧紧抱住她,毫不犹豫地说,“我不会。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
这一晚两个人和衣而卧,说了很多很多话,也回忆起很多小时候的趣事。
小时候江尹管她很严,不愿意让她往大房和二房的院子跑,就是看出了戚嫣然总占她便宜,偏这只小燕子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戚飞燕也想起小时候祖母看哥哥的眼神总是怪怪的,透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审视,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能感知到很多大人都没意识到的情绪。
又想起小时候好几次遇险,总有个高人救他们,以前总是想不通那个人是谁,现在恍然大悟,是姨娘!
她才是爹娘留在戚府保护他们兄妹的那个神秘人物。
“这会儿,姨娘和师父他们应该已经到边境,和谋谍叔叔他们汇合了。”戚飞燕扒拉着指头算了算日期。
江尹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手也收进被窝里,被子底下两个人互相玩着对方的手。
“我想,我们也快要出发了。”
翌日清早,江尹和戚飞燕正吃着早饭,宫里就来了人。
“小魏公公,这一大早怎么就来了,吃了吗?”
戚飞燕还若无其事地跟人打着招呼,魏喜急得喉咙都要冒火,“江大人,五小姐,咱先别吃了……皇上宣二位速速进宫。”
每次都是“速速”,都淡定了。
只是今日魏喜的神情告诉他们,事情并不妙。
去的路上,魏喜就暗暗给戚飞燕通了信:皇上不高兴,为的是明王之死。
江尹和戚飞燕了然。
皇上一向多疑,大概是回过味来了,觉得事有蹊跷,想找他们的麻烦。
可无论是江尹还是戚飞燕,都心无所惧,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所有的人事物在心里盘算得清楚,还有什么好怕的?
如今的他们,手上已经有了可以自保的力量,也有谈判的筹码。
进了宫,江尹和戚飞燕被魏总管引着到了碧霄殿,这里原是萧琅的寝宫,看来皇上是想儿子了。
跨进门槛,新帝正躺在竹榻上,单臂搭在眼睛处,身旁的茶几上摆放着酒杯,满室酒香,显然喝了不少。
“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尹和戚飞燕下跪行礼。
以前江尹腿伤着,新帝从来舍不得让他跪,还给了他免跪的特权,从他腿好之后,这个特权便收了起来。
今日更是半晌没叫起,江尹和戚飞燕便默默在堂下跪着。
戚飞燕自己还好,她皮糙肉厚的,跪得起,可哥哥腿伤还未完全复原,经不起折腾,哪能这样长时间的跪?
眼看新帝跟睡着了似的,这一跪还不知要跪到什么时候,但又不敢真的起来,戚飞燕便往后一坐,屁股坐在小腿上,缓解一下膝盖的压力。
她暗暗戳了戳江尹,让哥哥学着她这样跪,江尹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放肆。
兄妹二人小动作不断,新帝终于忍无可忍,坐了起来。
“圣上,您醒了。”
戚飞燕说着便要去扶江尹,膝盖刚起来,新帝就沉沉道:“让你起了吗?”
“哦。”戚飞燕便又跪了下去,面对新帝沉冷的面容也没有多少害怕的意思,“圣上,臣做错了什么您尽管责罚,别迁怒我哥哥就行。”
新帝看向跪得老老实实的江尹,心里冷哼一声:迁怒?只怕他才是背后真正布局的人。
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觉得心口一疼,重重咳嗽起来,咳得呼吸都乱了。
戚飞燕听着,心微凛,面上则是不动声色。
“圣上身体不适,快去请陈太医来。”
她对魏总管说着,起身沏了杯热茶端到新帝面前,给他轻抚着后背,“圣上为国事家事操劳,实在辛苦。但凡有臣等能分忧的,您尽管吩咐。”
“分忧?”新帝冷哼一声,“你们别气朕,朕就谢天谢地了。”
江尹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
戚飞燕直接贴着新帝的膝盖跪下,给他捶着腿,“我们哪敢气您啊,您是天子,随便咳嗽两声就能把我们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