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地上都是撕碎的纸。
桌上只有一根蜡烛,烛光照在他脸上,楼庄没有看到颓废,反而是坚毅。
等一队侍卫走过,楼庄确认自己安全,于是屋内扔石子,引起许敬之的注意。刚巧,这粒石子打在了桌上。许敬之皱眉,先看了周围,再看向屋顶。他只能看到楼庄的半张脸,不禁大惊失色,踉跄了几步,差点打翻烛台。
“嘘!”楼庄将食指放在唇上,提醒许敬之别出声。“莫怕,我是来帮你的。”
许敬之很快冷静了下来,“你是何人?”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许敬之?”时间紧迫,楼庄想问出有用的东西。
“是,你真能帮我?承德亲王不是谁都能得罪的。”许敬之处于防御状态,不敢相信楼庄,他坚信一定会有人来救他出去,但不敢随意付出信任,怕落空,怕无休无止的等待。
“比承德亲王更有能耐的人多的是,本官毫不畏惧。”楼庄不便明说,只稍微暗示一点,许敬之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总之,得完全确认他的身份。
“我能帮你,但你必须要回答我,有无证明你身份的物件?”
许敬之身上的东西,自他被掳来,就全被溧阳差人搜走了。
楼庄见他话也不说,就开始宽衣解带,“你在做什么!”
许敬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肩露出,给楼庄看见他左肩上的朱红色印记。
“我本就是长安人士,家住长安近郊,大人去万年县查阅户籍便知。我肩上的印记,只有我母亲知晓,只求大人不要告诉我那年迈的母亲——”
楼庄听见许敬之哽咽说道:“不要告诉她,我被掳来......王府一事,她年纪大了会受不了。”
楼庄郑重承诺,并告诉许敬之耐心等待时机,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瓦片被盖上,屋子依旧昏暗,没有风进来,蜡烛燃烧的更烈,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许敬之重重的坐在木登上,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他也顾不上去擦。
他不确定这位自称来帮他的大人能帮到他多少,但他相信,人如果有了歪念,并为之不择手段,那么他的结果就会像这支烧的正旺的蜡烛,一旦丢进干草堆,必将遭到反噬。
弯腰拍掉衣摆上的灰,他吹灭了蜡烛,躺在小塌上。
楼庄回谢府的这段路上,想了许多,他决定明日上值就禀报许敬之被困在承德亲王府的事实。他有八成的把握,陛下绝不会坐视不理,在魏中书面前,陛下就明确了一旦有实质的证据,会处置承德亲王。相较于承德亲王,溧阳县主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这些年,取士大权暗地里逐步收归到陛下手中,可以看出,陛下对读书人的重视。
果不其然,第二日早,下了朝,楼庄在紫宸殿回禀承德亲王收取田契情形,顺便细细说了许敬之一事,容郇气的将手边的砚台摔了出去。
“陛下息怒。”楼庄知道这件事成了。
承德亲王收取贿赂,侵占民田,溧阳私自扣押良民,容郇想,还是对他们太宽厚了,以至于他们连哪里是北都忘了。
“楼庄,你派可靠的人去万年县调查清楚,别惊动了旁人。”
许敬之这事不宜声张,一是关于皇家颜面,二是怕引起民间舆论,有人借机寻衅,三是怜惜许敬之的才华与孝心。
“你再把承德亲王手里的田契,信件取回,朕倒要看哪些人忘了本。”
“遵旨,臣定不负所托。”
“楼庄,朕看重你,有朝一日,别让朕失望。”容郇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喜欢楼庄,看重为大邺忠心耿耿的臣子。
楼庄也为容郇尽忠了三载之余,他明白容郇所说。“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做出危害陛下和大邺之事。”
楼庄告退时,容郇要他把危开叫进去,这是他第一回直接同危开说话。
单从身量上看,危开和进德一样高大,危开却并无内侍的模样,这种感觉楼庄也说不上来,就是很怪异。
危开看着自己时,楼庄也感觉到不舒适,他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仿佛在算计什么,楼庄能肯定危开城府极深。
陛下身边的人,为了避嫌,他不会去接近,包括进德总管。
等危开进了紫宸殿后,楼庄内心不舒适的感觉才有所缓解。为了许敬之,他得尽快派人去万年县。
恰好轮到张德豫休沐,楼庄就把这件事拜托给了他。
“楼贤弟,你这得请我两顿饭。”张德豫拍拍胸脯,表示这事儿包在他身上,万年县离长安城不远,一天一来一回足矣。
关于许敬之,张德豫也好奇的很,但没多问,这毕竟是陛下派的差事。
“张兄,不如三顿?”楼庄慷慨解囊,难得休沐,万一张德豫想去惜雁的小酒馆喝喝茶,自己岂不是做了回恶人?
“甚好,你可不能糊弄我